終于,在明媚兒第三次去看景文帝的臉時。
景文帝也看向了她。
雙眸對視。
下一刻。
景文帝直接上手,自己將那欲掉不掉的紗布,干脆扯下。
“陛下!”明媚兒聲調下意識高了一分。
想要阻攔,卻已經阻攔不成,紗布已經被景文帝快速扯下來了。
景文帝的動作之粗魯,讓明媚兒恍然間都像是聽到了皮肉撕裂的聲音,還有血流滾動的聲音。
“太慢了。”景文帝像是在宣泄不滿地責怪,又像是對明媚兒解釋自己為何要這樣做。
明媚兒沒有顧著分析景文帝的意思。
因為隨著紗布的掉落,景文帝的傷口明晃晃的出現在她面前了。
蜈蚣一樣的縫線,像是曾經被崩壞過無數次又重新縫上,亂糟糟的。
傷口縫線本就沒有長好,又被景文帝方才的動作粗魯給弄傷了。
在傷口縫線的縫隙間,還是有血珠不時爭著冒出頭來,血珠又迅速匯集到一起,順著脊背往下滑。
明媚兒心下微顫,看著血往下滑,沒多想,立刻拿起放在床榻邊的衣服去擦掉。
景文帝:“……”
“陛下,又出血了,要不要…找暗衛看看?”
“或者豐郎中有沒有入宮?叫豐郎中來看看?”明媚兒關切地問。
景文帝的傷口很快就被血糊成了一團,十分恐怖。
明媚兒看著他的傷口,只覺得自己的疼痛都算不了什么了,和景文帝的沒法比。
她不敢下手處理,心中又有點后悔,自己那日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當時沒考慮那么多,只想著怎么瞞過恒親王的人,將戲做到位。
她不怕這一下真把景文帝捅死,因為景文帝的心臟本來就不長這邊,又有豐郎中提前給景文帝吃的那么多保命、護心丹藥,豐郎中又在身邊,處理及時,總不至于死了。
這傷口,不比被老虎所傷要輕得多嗎?
這是她在危急之下,想當然的想法。
可是如今真的明晃晃看到景文帝被自己所傷的傷口,她內心升起無盡的后怕。
真是能死人的。
“隨便處理一下就行,快好了。”景文帝無所謂道。
現在傷口都在皮肉上,皮肉之傷很快就好。
明媚兒抿唇。
景文帝不肯叫人來,明媚兒只能硬著頭皮給景文帝處理。
等著好不容易給景文帝處理好傷口,明媚兒額頭上也冒出來一些細密的汗意。
一方面是給景文帝處理傷口,她精神也很緊繃。
另一方面是,她的傷口隨著她動作的牽動,也會不時疼痛。
她又想起,景文帝受了這么重的傷,比她重得多,還曾在外面奔波那么久。
想來,是吃了很多苦頭吧。
“陛下,對不起,臣妾本無意傷您。”明媚兒語氣有些低沉道。
卷翹的睫毛此時也低垂下來。
景文帝回身去看明媚兒,對上她低垂的眉眼,聽出了她語氣的低落。
她整個人像是個受傷的小獸,明明自己都瘦弱不堪還受著傷,卻還要給他道歉。
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不經意間被人觸動。
景文帝將明媚兒耳邊的碎發攏到腦后,認真地看著她。
“孤的傷很重吧?”
明媚兒不知道景文帝為何要這么說,只是點點頭。
心頭莫名蕩起一絲酸澀,縈繞在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