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還沒亮,明媚兒就悄悄打著哈欠行走在宮道上。
她要按規矩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昨夜下了場小雪,踩在地上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更是催眠。
“姑娘醒醒盹,咱們再走半柱香就到鳳儀宮了。”
“皇后娘娘出身正二品禮部尚書兼正一品太傅銜沈墨尚書的嫡幼女,在閨中時就是京中出名的才女閨秀。”
“及笄后嫁給陛下,也是母儀天下的表率,極重規矩,姑娘一一行都要警醒守禮,這樣迷迷糊糊的有失禮數。”
一個緊急從掖庭調過來的管事嬤嬤跟在明媚兒身后提點著。
“我明白了,李嬤嬤。”明媚兒乖巧地對李嬤嬤行禮,表示受教了。
她雖是服侍陛下的人,可還尚未進行封誥,身份仍是民女,按規矩確實是要和有品級的嬤嬤行禮。
李嬤嬤蹙著眉頭看明媚兒的姿勢,直接上手給她規整:“姑娘這個手要放在這,膝蓋還要再往下彎一些…”
“一會兒咱們見了皇后娘娘要行叩拜大禮,待到后妃們都來了,一齊參拜娘娘,則要用羅拜禮…”
李嬤嬤似乎很不滿意明媚兒對禮數的生疏,開始現場教學起來。
明媚兒跟著做,只覺得頭昏腦漲。
昨夜被陛下拆穿是裝睡后,她很尷尬,再加上見過陛下處罰人的手段,心里更害怕陛下生氣。
正當她想著要行禮請罪時,陛下讓她滾下床,他的態度極冷漠,全然不似床幃般溫和。
也許這就是賞春樓媽媽說的:“男人床上一個樣,床下一個樣,不要以為床上柔情蜜意、花巧語的男人就對你是真心了,那不過是哄騙你的手段罷了,床下那個翻臉無情的男人才是真的。”
“所以做咱們這一行的,最忌諱愛上客人。”
她心里也默默重復了幾遍,雖說從了良,但天下男子大抵都是如此變臉比翻書快。
匆匆下床穿上宮女拿進來的里衣,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該怎么辦。
只能恭順站在龍床的不遠處等候吩咐。
誰知,這一站就是將近兩個時辰。
這讓她腰酸背痛腿抽筋很不舒服,還好在賞春樓受過的磋磨也不少,這才能咬著牙堅持下來。
本就初經人事疲累不堪,再加上長久的站立讓她幾乎要暈厥。
她似乎已經感受到自己身體的搖晃。
才聽到一句:“去一旁小榻上躺著,別礙孤的光。”
“奴遵命,多謝陛下。”她生怕男人反悔,忙行禮就快速挪著僵直的身體去一旁的小榻上躺著。
雖說是小榻,但容納她綽綽有余。
身體疲憊得到舒緩,她隱在黑暗里才敢偷偷抬頭,原來不知何時,陛下已經拿了一本書倚靠在床上看著。
這時,她終于看清了陛下的長相。
他臉上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五官俊朗,恰到好處得像頂級木匠精心雕刻的孤品一樣,全然不似她腦補的將死之人的憔悴和脫相。
只是長久病弱,讓他皮膚有種病態的蒼白,眉眼更是冷峭、威嚴,讓人不敢多看。
她忙翻過身對著窗欞,合眼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