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逃去哪兒?
玉娘渾渾噩噩給李郎守靈,已有尋死的心,給李郎守靈安葬,就想隨他而去。
守靈第二日,村口井水突然泛紅。
玉娘天不亮去挑水,木桶剛觸到水面,就聽見二麻子在身后尖叫:“井里冒血了!”
人群圍上來時,水面映著朝霞確實泛著詭異的紅。
蹲在墻根抽旱煙的老孫頭突然開口:“三十年前陳寡婦死時,井水也這么紅過。”
人群突然靜了一靜,陳寡婦?
有印象,好似聽李郎說過,玉娘心想,但已想尋死之人自然沒有在意這么多。
晌午時分,張屠戶拎著酒葫蘆在榕樹下嚷嚷:“今早我婆娘撞見玉娘往供桌下塞東西!”
他抖開塊染血的布條,實則是他宰豬用的抹布。磕瓜子的婦人們卻立刻交頭接耳:“定是經血污了靈堂,怪不得李郎死不瞑目。”
這些話順著穿堂風飄進玉娘耳朵時,她正跪在靈前燒紙錢,火盆里突然躥起綠火,把孝服的袖子燎出個洞,玉娘又聽到一聲“快逃…”
玉娘跪著一旁抬頭看著棺材:“李郎…”
神婆帶著七個漢子闖進靈堂那日,正值頭七回魂夜。
供桌上的長明燈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神婆朝著幾個漢子使了一個眼神,他們上前按住玉娘,玉娘看著他們驚恐不已,“你們要干什么?”
玉娘記得這幾個大漢是神婆丈夫也就是村長家的家仆。
神婆看著玉娘冷哼一聲,“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你老實一點,給你少受點罪。”
上前扒開胸前衣裳,在鎖骨處不知畫著什么。玉娘拼命掙扎在幾個漢子面前顯得無濟于事。
神婆叫來二麻子,叫二麻子聚集村里人過來。
神婆讓玉娘跪在青石階上。
石縫里嵌著陳年的血痂,硌得她膝蓋鉆心地疼。
二麻子突然揪住她頭發往后扯:“大家看這狐媚眼!”
玉娘眼角有顆淚痣,此刻被粗糙的手指掐得滲血。
張屠戶趁機往她衣領里塞了把香灰,嗆得她劇烈咳嗽,鎖骨處沾了灰的地方竟顯出虎頭輪廓。
原是神婆剛剛用姜黃水在她皮膚上畫了符,遇香灰便顯形。
“妖紋現形了!”神婆揮舞著桃木劍挑開玉娘衣服,露出半個肩膀。
圍觀的老婦人突然碎了口唾沫:“當年陳寡婦被扒衣裳時,胸口也有這花紋!”
男人們抻著脖子往前擠,孩童們撿石子往她身上砸。
玉娘被拖到祠堂旁的偏殿時,瞥見墻角堆著浸油的柴捆。
她想起李郎說過,張屠戶上月想強買李郎家祖田,被他拿柴刀趕走時,那屠戶撂下狠話:“早晚讓你知道厲害!”
此刻張屠戶正湊在二麻子耳邊嘀咕什么,腰間酒葫蘆在月光下泛著血光。
祠堂青磚記是深褐污漬,正中擺著個褪色豬籠。
神婆往香爐插上三支血紅的香,煙霧竟凝成個女人形狀。
“陳秀姑冤魂不散吶!”神婆突然尖叫。
當夜暴雨傾盆,玉娘被關在祠堂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