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妃孟憐敷見阿珩盯著她,先自我周身掃視了一圈,笑問:“怎么,我今日哪里有不妥嗎?”
阿珩不會說漂亮話,只把心里話說出來:“王妃娘娘,在我們那里,時常有仙女畫像在街市上賣,您長得和仙子一樣,只是穿得樸素點,沒有她們鮮艷。”
“云姑娘!”嵐煙急忙給阿珩使眼色,“怎敢妄自點評王妃娘娘的衣著裝飾!”
王妃莞爾一笑,并不在意,卻又問:“我聽他們叫你‘小云兒’,我也叫你‘云兒’可好?”說畢又笑:“云姑娘,聽聞你才從西北來,不知可曾給我帶了什么禮物嗎?”
阿珩一懵。
從西北來京,只可是搭了昭親王的便車,也沒曾想要進府,哪里提前準備什么東西!
只是王妃這樣一問,少不得要貢獻點什么出來。想到腰帶中還藏著自己用桃花木刻的一只簪子,雖說不貴重,好歹是自己親手做的東西,表誠意勉強可以。于是珍重取出來,上前躬身道:
“王妃娘娘,我此來什么都沒帶。唯有這簪子,是我從我家門前的桃木上親自砍了雕刻而成。雖然輕賤,但好歹真正是西北長出來的木頭。”
小小一截桃花木,首端雕刻著一個雞頭——大概想雕個鶴或者鳳,只可惜作者手藝太差,就像個雞頭。
王妃卻很不介意,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鬢發,頷首道:“我正愁內務府做東西不上心,外頭買來的又俗氣。你瞧,我今兒這個發髻正好配你這個簪子,你上前來替我戴上吧。”
王妃雙眼盈盈如水,聲音又柔柔似霧。阿珩被王妃引得癡呆,愣愣上前去,把個雞頭簪子插在王妃的頭上,簡直好比一碗湯圓里頭斜戳了一根筷子。
旁邊丫頭遞上鏡子,王妃親自拿著,左右看了好一陣,哈哈笑出聲來:“極妙,極妙,這可是天下無雙的好東西呢。”
阿珩自知這簪子配不上王妃花容月貌,訕訕勸道:“王妃娘娘,還是拔下來的好,我這簪子有損您的形象。”
王妃便取下來,命丫頭取過一個芙蓉花精致雕刻的盒子來,將木簪子珍重放在里頭,道:“也許是我的發髻太過簡單,他日我叫梳頭娘子再設計一個,到時候一定能和你這簪子相配。”
說罷,又問:“我聽宋掌事說了你的事情。孟府那邊還得十來日,故而我特意邀請你來我那功夫住著。不知你可愿意?”
阿珩搖頭道:“王妃娘娘好意我知道。只是我來京城,不好打攪其他人,況且我戴孝之身,于王府不便。”
王妃思索了一下,又道:“我實在喜歡你,不想你離了去。更何況你住在城外客棧,雖然孟家有人照顧,可王爺總也不放心。先時,我已經向孟府發帖具告此事,他們同意了的。既然如此,你又有什么擔心的呢?”
“不可不可不可。”阿珩立即說,“這不行。”
王妃下堂來,牽著阿珩的手,歪頭道:“也許你是怕拘束,怕王府規矩多。你放心,你來作客,我吩咐上下絕不拘著你。你就只當是來這里陪我幾日罷了,難道這樣的請求,你也不答應我么?”
一彎圓圓的眉毛下,兩只兩眼已是淚水汪汪,阿珩再不答應,怕王妃就哭出來。局促了半日,阿珩道:“那——那就謝過王妃盛情。”
王妃立即高興起來,雙頰漂著一層花瓣似的光暈:“好好好。聽說你武藝精絕,可否教我些強身健體的本事。王爺閑了也練武,我總是插不上話兒,你來了,我可有師傅了。”
阿珩訕訕道:“王妃娘娘,我是村野丫頭,學的也都是不入流的功夫,我怎能做您的師傅?”
王妃笑執著阿珩的手,道:“你別看不上我這個學生,我學什么都很快的。”
“我...”阿珩回頭看了一眼嵐煙,嵐煙卻垂著眼睛沒有回應她。又看一眼王妃,三魂都被她勾了去——遠看只覺王妃是天人下凡,近看更是迷得睜不開眼睛。連眼皮子,都好似遠處的一座山,能把馬兒似的阿珩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