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的情況如何?”她急忙問道。
顧逸川嘆了口氣,“還不知道。”
沈南葵安慰道:“逸川,你也別太著急,泄洪河道已經完成了十之七八,興許事情并沒有太糟呢?”
現如今,兩人也只能這般想了。
然而事情往往天不遂人愿,過了五日,才又有消息傳來。
顧逸川面色沉重,“辰州和宣州的泄洪主干道都修筑完畢,如今沒有大礙,可城外的一些支流,卻并未鑿通,洪水一來,有許多村鎮和農田被淹,以及……”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說不下去。
過了會兒才接著道:“那些開鑿河道的駐軍和勞役,未能及時撤離,洪水一來,有許多人還正在干活,就被沖走了,只怕兇多吉少。”
沈南葵沉默了。
她萬沒想到,這場災禍竟然來得這樣快,這樣不講道理……
她的嗓音有些發堵,“發生了這樣的事,那邊是怎么處理的?”
顧逸川道:“建寧侯下令,全力疏通剩余河道,轉移城外百姓,營救傷員。”
沈南葵沉沉嘆了一口氣,“但愿情況能夠快些得到控制。”
雖說碧流江還是決堤了,但與上一世相比而,這一世的情況要好很多,加之大家早有防范,就算未能阻止災害發生,應該也不會像上一世那般損失慘重。
六月初。
連日大雨不斷。
碧流江里的水位再度攀升,尤其是流經辰州和宣州的這一段,洶涌而渾濁的江流滾滾而來,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吞噬殆盡。
好在有著泄洪河道分流,碧流江的水被分去兩股,一道引去了辰州,一道引去了宣州。
原本能將這兩所城池淹沒的洪水,現在卻順著河道穿城而過,城中百姓感到慶幸的同時,也在心中禱告著平安。
洪水來勢太大,碧流江下游的百姓,等不及官府通知撤離,便紛紛自發出逃,他們去的卻不是辰州和宣州這兩個將洪水遏制住的城池,而是繞遠路都來了永州。
災民涌來,顧逸川并不敢貿然開城門放行,但也不能置之不理。
召集官兵連夜在城外的空地上搭了簡易棚舍,用來安置災民——說是災民,其實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正受到洪水侵害的百姓,而另一部分,便都是前來避禍的,這些人甚至隨身還帶著不少口糧。
不過,永州官府憐恤他們離家奔逃,也都一視同仁,不管你是餓著肚子的災民,還是逃離家鄉避災的百姓,每日都能在城門口的粥棚里,領取一定量的吃食。
這一天,午后出了太陽,是這么久以來難得的晴天。
盡管六月陽光灼熱,可大伙兒卻都想曬曬太陽,除除身上的那股子霉味兒,同時眾人也都企盼著,雨季能夠就此結束。
只要不再下雨,碧流江的水位就能慢慢降下去,他們也能早日回到家鄉了。
棚舍外面坐了一溜子人,大家素不相識,但既然一起來到這里,又都一同曬著太陽,索性就閑聊起來。
一個衣著還算整潔的中年男子,見他身側坐著的人滿身臟污不說,腿上還有一大塊翻卷著皮肉的外傷,不由問道:“你這是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