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簡英扶著耿大娘走近,短短數日,耿大娘的頭發就已經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也深如溝壑,整幅面容蒼老而疲倦,毫無一絲生氣。
她看著耿進,卻像是看到了什么骯臟的東西,啐了一口罵道:“孽障。”
隨即便偏過頭,不再看他。
耿進雙眼含淚,也不知是悲傷還是喜悅。
他抬頭望向顧逸川,“你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你想用我娘逼我就范?”
他冷笑了兩聲,“這一定也是騙我的,你身為官員,怎能殘殺無辜百姓?”
顧逸川望著嶄新的墓碑,“沒錯,你娘是無辜的,可她已經死了,不是嗎?我只不過是讓一個假死的人變成真死,又有誰會知道,他們只會說,是你,活活氣死了你娘。”
耿進怔住了,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這不可能!”
卻由不得他不信。
耿大娘忽然抬起胳膊,露出被她藏在手腕的一把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她大聲道:“養出這樣的孽畜,我同樣罪孽深重,無顏茍活下去,不勞州尊動手,老婆子自己來!”
耿進如遭雷劈,忙叫道:“娘,不要!”
耿大娘冷冷睇著他,“孽障,你若還不悔改,今日我便讓你親眼看著,你是如何逼死了你娘,正巧,這里的棺材墓地都是現成的,你還能送我一程!”
“娘,您為什么也要這樣,明明是他們先對不起我!”
可耿大娘卻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耿進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頓,五臟六腑都在抽痛,他看得出,娘是真的存了死志,可這些人,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一個無辜的人被逼至死路?
他四面望去,每一個人的目光都很冷漠,甚至還帶著幾分殺氣,過去這么久了,也沒有人去阻止他娘,這回倒不像是做戲了。
他們真的做得出。
耿進長嘆一口氣,含著淚笑了笑,“娘,兒子不孝,注定是要叫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您收起剪刀吧,我全都聽你的就是了。”
耿大娘沒動。
耿進面色哀戚,緩緩道:“據點就在桃源鎮往西三十里的后山中,方圓五里都有崗哨,以暗號接頭,你們若想突襲,只怕不能一網打盡,不如放我回去,我娘在你們手中,我愿意聽從差遣。”
顧逸川道:“官府如何行事,用不著你多操心,你只需把你知道的都如實交代清楚便是,飛鷹寨實力如何,崗哨點位在哪,接頭暗號是什么,轉移路線有哪些?”
耿進這回沒有反抗,一一說了。
時候不早,三十里地就算快馬過去,也得一個時辰左右,顧逸川立即排兵布將,準備親自帶兵剿匪。
耿進默默看著他的行動,心想這州尊果然還是年輕,若就這般帶著大隊人馬殺過去,除非他能將整座山圍得密不透風,否則以大當家的本事,定能想法子逃走。
可當剿匪隊伍要出發時,他卻驚訝地發現,從官差那邊,竟然走出來了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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