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不日即將升任京官,如若能多添一筆破獲冤案的政績,履歷上也更好看些。
蔡嶺聽到這個稱呼,一聲不吭地往旁邊去了。
張同知見他周身氣質矯矯不群,不由問道:“這位是?”
“噢,一個朋友。”
沈南葵以為蔡嶺是不想跟張同知打交道,故而避開了,所以便未作過多解釋。
一個時辰后,衙門的人錄完證詞,又打道回府。
那些從客棧跟沈南葵一起過來的人,今日熱鬧也看了,氣也出了,就沒多留,紛紛離開作坊。
人都走后,除了作坊里的工匠,便只剩下沈南葵一行人。
錢喜被郎中醫治,眼下已悠悠轉醒,作坊眾人吃了東西,這會兒緩過神,都好奇地打量著沈南葵。
剛才聽吳管事說,她便是赤霞胭脂背后的大東家,既然是吳管事的話,那應該不會有錯。
只是,眾人都沒想到,面前的女子竟然如此年輕,如此美麗端莊。
沈南葵見大伙兒都盯著自己看,不由微微一笑,緩步走到院子中央。
“諸位,你們沒見過我,自然不認識我,那我便在此說明一下,我姓沈,算是你們的東家,這些天你們被陶鑫所害,都受苦了,我以東家的名義宣布,給所有人放假五日,補償一個月的工錢,待你們休息好了,再來做事,同時我保證,今日不會再讓作坊發生類似的事情。”
吳管事第一個附和,“好,我聽大東家的!”
眾人也不再遲疑,紛紛應聲道:“多謝大東家!”
陶鑫被官府抓走之前,已經在眾人面前承認了弒父事實,人證物證皆有,因而受審時,他倒沒有負隅頑抗,很快便招供了犯罪經過。
案子一經宣告,舉城皆驚。
萬萬想不到,一向政清人和的永州,竟然也出了這等喪盡天良之輩?
天晟以孝治天下,而此人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生父痛下毒手,全城百姓都在痛斥陶鑫,不配為人,各路文人士子也紛紛向州衙上書,要求嚴懲兇犯。
依天晟律,陶鑫數罪并罰,應被判處凌遲極刑。
原本的判決是要等到刑部審批之后,秋后才能對其進行處決,但耐不住永州百姓群情激憤,日日在衙門前施壓,州尊大人不得不下令,即刻行刑。
永州已經二十多年沒有出現過凌遲極刑了。
原本令人聞風喪膽,無比血腥的刑罰,到了陶鑫行刑這一日,還是有許多百姓趕來圍觀。
陶茹也在其列。
沈南葵站在她身側,嘆了口氣,“你身子還沒養好,何必跑這一趟?”
案子查明之后,陶茹便被無罪釋放了,可她知道陶鑫不日就要被處刑,竟然要等著觀刑之后,才肯回云溪古鎮。
陶茹盯著刑場上的那道身影,“我總要親眼看著他遭了報應。”
沈南葵搖了搖頭,“那我先回客棧等你。”
她懷著身孕,不宜見到這么血腥的畫面。
刑場之外,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荷華和鐘山護著沈南葵,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出去,剛來到長街,天忽然下起了雨。
前方,一道不染纖塵的身影映入眼簾,走近后將傘撐開在她頭頂。
只是不知為何,蔡嶺眉間似夾著一抹憂色。
沈南葵笑問:“蔡先生,你不是說不來刑場嗎?”
今日陰云密布,一看便有雨,鐘山身上帶了雨具,所以,蔡嶺自然不是來給他們送傘的。
蔡嶺定定看了她片刻,沉聲道:“我有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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