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同知聽她這樣說,默然片刻才緩緩開口。
“這件案子是我負責的沒錯,本官也覺得,以陶氏的身量體格,不足以失手打死一個成年男子,可本官多方查證過了,死者一無疾病,二未跟旁人起過沖突,除了被陶氏踹過一腳,以致于臟器破裂,兩日后身亡,便再無其他疑點。”
沈南葵怔住,“可這不可能啊……”
壯年男子都不一定一腳將人致死,更何況一個瘦弱的姑娘,除非陶姑娘天生神力,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不然她過往何至于受人欺負?
張同知嘆了口氣,“顧夫人,想必你已知道,我不日便要回京述職,在我走之前,需把這件案子了結,但以現在來看,并沒有其他突破口。”
沈南葵心里一驚,“所以,陶姑娘她……”
張同知點了點頭,“是她傷人在先,陶氏也只能自認倒霉了。”
沈南葵緩了緩才問:“不知張大人最遲何時下達判決?”
張同知沉吟道:“眼下已是六月初九,月底本官便要動身,所以,最遲六月二十五,這件案子必有一個結論,否則,我也無法向死者家屬交代。”
沈南葵正色道:“既然如此,在這剩下的半個月里,還請張大人保全陶姑娘一二,我會想法子再去找尋證據。”
張同知看了她一眼,有心想說,連他手下的差役都沒有辦法,更何況她一介女子,又能查出什么來?
不過他到底沒這樣說,點了點頭,“這是自然。”
知曉了沈南葵的目的,他也算放下心,轉而目露熱切地問起了蔡嶺字畫的事。
沈南葵把字畫拿出來,笑著說:“早聽聞張大人是風雅之士,最喜收藏書法字畫,這一卷乃是蔡先生所作的云嶺秋色圖,今日我便將其獻于張大人,這幅畫到您手中,才不算被辱沒了。”
張同知望著這副云嶺秋色圖,眼睛都快要直了。
他雖沒有沈南葵奉承的那般好聽,但身為文人,哪個不知蔡嶺之名,哪個不以能擁有一副蔡嶺真跡為榮?
尤其蔡嶺為人倨傲,不喜與公門結交,要想得到一副他的畫,往往得費不少周折,可不是光花錢就能買到的,而且,聽聞蔡嶺前段時間在京城,還拒絕了樂康公主的邀請,公主親自下令,不許官員為難蔡嶺,自此之后,蔡嶺名聲再度暴漲。
如今,自己能手握蔡嶺真跡,這可是一件極為榮耀的事情,等到了京城,說不定還能將這幅畫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過獎過獎,顧夫人真是太客氣了!”
雖是在回應沈南葵的話,可他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那幅畫,嘖嘖嘆道:“蔡先生筆下的云嶺秋色圖,茂林修竹,移步換景,色彩濃麗而不失清雅,筆觸精謹,細致入微,當真無人可比!”
他忽然抬頭,“顧夫人,前廳的客人知道你帶來了蔡先生的真跡,也都等著一睹為快,不知本官可否拿此畫,與眾人共賞之?”
沈南葵欣然點頭,“畫已屬于您,怎么處置,全看您心意,時候不早,妾身也該告辭了。”
聽得此,張同知會意,沖著身邊長隨小聲交代了幾句。
又說:“本官已打點妥當,顧夫人若要去探望陶氏,自會有獄監接待你。”
“多謝張大人。”
離開張府之后,沈南葵直奔州衙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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