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自問,嫁進顧家十數年來,她一向順從婆婆,無有違逆,除了今日生氣之余,說話的語氣重了些,便不曾有對不住顧母的地方。
萬萬沒想到,她只是一句氣話,顧母心里卻當真有此想法。
這些年來,她為顧家生兒育女,操持家里大小活計,功勞苦勞不計其數,卻只換來一句,她能比得過誰?
她滿心悲涼,正要接著這個話再說下去,卻被沈南葵攔住。
“大嫂,別沖動,沒必要因為我,和顧老夫人起口角。”
她重重握了一下梁氏的手,沖她搖了搖頭。
顧母畢竟是她婆婆,如若兩人真的起了沖突,有這層身份壓著,梁氏討不到什么好,沒得因此受氣。
哪怕是沈南葵自己,對待顧母時,向來也都是緩說話、事辦圓,沒有正面忤逆過她,自然也就能叫她無話可說。
況且,此事的導火索是她。
她都要離開顧家了,梁氏以往對她多有照料,沒必要因為自己,害她和顧母撕破臉。
被她一攔,梁氏也冷靜了些許。
她知道自己話趕話這樣說,既落不到什么好處,還給顧母送了把柄,可她就是氣不過。
“二弟妹,你跟二弟和離的事,我沒立場勸你,可我也沒辦法,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你離開,你還不知道吧,顧家的新宅已經蓋好了,我這些日子在家,也是看著往新宅里面添置東西,那里可氣派了,比老宅大了十倍還不止,這座宅子,是在二弟中狀元之前就動工的,與他根本不相干,可以說,沒有二弟妹你,就沒有顧家的今天。”
說著,她忽又落下淚來。
“旁人有沒有心肝我不知道,但我這心里,卻當真舍不得你,若不是你不嫌我粗笨,一慣教導我、鼓勵我,哪有我梁春蘭的今日?旁人不認你對顧家的恩,可我梁春蘭,卻認你對我的恩,好弟妹,不,好妹妹,從今往后,我便只把你當做妹子,只是不知道……你還愿不愿,跟我這個昔日的妯娌來往?”
說完這些話,她小心翼翼地望著沈南葵,等待她的回答。
沈南葵笑了笑,“我自然愿意。”
聞,梁氏總算松了一口,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我真怕你這一走,便不再理會我了……”
“怎么會呢?縱然不做妯娌,你我也還是生意伙伴,豈有不來往的道理?”
兩人說說笑笑,一旁的顧母臉色卻越來越差。
且不說,她被梁氏指桑罵槐地數落了一頓,她忽然又想到一個要緊的問題。
她緊緊盯著沈南葵,問道:“你剛才說,回來取東西,你要拿什么走?”
沈南葵道:“自然是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
顧母揣摩著她這句話的意思,面色一變道:“家里旁的物件,只要是你買的,你想拿走,我也不攔著,但以往你交到我這里的銀子,是替川兒孝敬我的,還有蓋新宅的錢,你也休想要走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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