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色剛剛破曉,顧逸川的房門忽然被人打開,進來的人是葛大,可讓顧逸川驚奇的是,他面色中竟透露著一股經歷了恐懼過后才有的灰敗之色。
顧逸川仍感到不解,從他身后又進來了一個人。
是張陌生的面孔,約莫四十歲上下,面白無須,眼尾狹長,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但這笑容卻并不讓人覺得親切,反倒無端滲著一絲冷意。
他一進來,葛大便弓著腰,沉默地帶上門退下了。
這副姿態,竟比他面對永嘉郡主時還要恭敬兩分!
來人先開口了,聲音略顯尖細,“狀元郎昨夜怕是睡得不好吧?”
“閣下是何人,你不是永嘉郡主派來的?”
顧逸川心中已隱隱有了一個猜測,可他卻不敢相信。
來人淡淡一笑,“狀元郎睿智過人,定然已有分辨,鄙人此番前來,正是襄助狀元郎解除眼前困境,你可想保住你夫人腹中孩子的同時,又不令顧家墮入危難?”
“當然想!”
“那么,你只需照我說的去做。”
……
一炷香后,來人轉身欲走。
臨出門前,又回過頭道:“此間的話,不可傳于第三人知道,哪怕是你的夫人也不行,否則,便是殺頭之罪。”
顧逸川心中一凜,抬手行禮道:“在下一定謹記!”
人走后,他在椅子上靜靜坐了許久,直到院中響起一陣喧嘩。
他知道,是永嘉郡主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房門又被打開,葛大押著他來到正堂。
永嘉郡主笑說:“哎呀,一日不見,顧夫人怎生如此憔悴,這對腹中胎兒可不好,今日本郡主又帶了李郎中過來,沈氏姐姐還是把安胎藥喝了吧,如此,也就皆大歡喜。”
她看向顧逸川,“你說是不是呢,顧郎?”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顧逸川竟然點頭了,“一切如郡主所。”
“逸川?”沈南葵有些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
永嘉郡主盯著他,狐疑道:“你該不會又是耍我?”
“一切盡在郡主掌握之中,我戲弄得了郡主一次,難道還能戲弄第二次,第三次?”
“這倒也是,你沒得選!”
永嘉郡主一揮手,“呈上來!”
一碗黑乎乎的藥汁,再度被端到顧逸川面前,顧逸川默站片刻,忽然看向李郎中。
“李郎中,這當真是安胎藥?”
“是。”李郎中靜靜垂眸而立,神情不明。
永嘉郡主唇角勾起一絲譏笑,“顧郎,我還能騙你不成?”
顧逸川似下定決心一般,端著那碗藥,一步步向沈南葵走去。
沈南葵見他當真如此,眼中先是露出一絲錯愕,隨即又變成驚恐,不住地往后退去。
“逸川,你說過,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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