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婳,你知道的,父皇在臨終之際才想起來還有我這個兒子。而母親,二十幾年心里想的都是關神醫。她想著為他守身如玉的,所以她對父皇沒有絲毫的愛慕,只有厭煩和痛恨。
那么,她怎么會希望有我這個兒子呢?是我困住了她,她也是恨我的吧?錦婳,在她的眼里,我是不是很臟?是不是跟父皇一樣,讓她厭煩痛恨?”蕭槿安往日燦若星辰的長眸,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不!不是的!”云錦婳拼命地搖頭。
他怎么可以如此妄自菲薄呢?
不管有沒有人期待他的出生,蕭槿安何錯之有啊?
“錦婳,你說,如果我剔除了他的骨血,我是不是就干凈了啊?”蕭槿安俊顏上一片茫然。
他已經猜到了,父皇與母后為何只有一夕歡好?
他,他是母后迫于無奈生下的孽根!
“胡說什么呢?你原本就是干干凈凈的,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蕭槿安,我們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但是我們可以決定自己的人生啊!你看,你如今深得百官擁護和百姓的愛戴,你把南陵治理得海晏河清,時和歲豐,你是有道明君。”
云錦婳搜腸刮肚,把能想到的贊美之詞毫不吝嗇的加在了蕭槿安的身上。
“錦婳,你也騙我。百官擁護?我做的決定,他們哪一次不是再三質疑?時和歲豐?我連自己的母后都沒有保護好。”蕭槿安自嘲地笑了起來。
他是在漠視和冷落中長大的,就像一株長在陰暗處的弱苗,拼盡全力,向陽而生。
他以為只要自己夠努力夠堅強,他就能接觸和擁抱陽光。
今天才知道,他就是一顆地地道道的壞種兒。
就不該破土而出。
“蕭槿安,這正是證明你自己的機會。怎么,你退卻了,害怕了嗎?被質疑的,都是錯誤的嗎?那我是不是就不應該帶兵御敵,是不是應該忍氣吞聲,做蘇家的賢妻?蕭槿安,不是說好要并肩作戰的嗎?你是要我一個人面對所有的困難孤軍奮戰嗎?”
云錦婳英氣逼人的臉皺成了包子。
她從未見過如此頹廢的蕭槿安,仿佛是一張被巨石擊中的琉璃瓦,輕輕一碰,就會四分五裂,碎成一地。
蕭槿安神色一凜,鳳眸逐漸恢復了清明。
如果他就此萎靡不振,那些人就要欺負他的小姑娘了。
錦婳原本可以選擇無憂無慮的生活,如果三年前不是她毅然擔起保家衛國的重任,她和蘇子文或許就不會鬧到生死兩決絕的地步。
小姑娘柔嫩的肩膀已經擔起不屬于她的責任了,他,還要再給她增加負擔嗎?
他一直想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是,迄今為止,他為她做過什么?
“錦婳,你,就讓我再難過一會兒,我很快就會振作的。你知道,在狂風暴雨中大樹有可能被連根拔起,小草在雨停之后,依然生機盎然。”蕭槿安長睫一顫,晶瑩的淚珠就落在云錦婳的手背上。
那眼淚似乎帶有炙熱的溫度,灼傷了云錦婳的冰眸。
她的視線,也逐漸模糊了。
“賤命就賤命吧,至少生命力頑強。不管他們歡不歡迎我的到來,只要我不想死,誰都弄不死我!”蕭槿安抹去了滿臉的淚水。
“蕭槿安,我最喜歡的就是你從不放棄的模樣。”云錦婳低下頭來,柔軟的唇瓣兒印在了他的額頭上。
這一刻,她堅定了站在蕭槿安身邊的決心。
希望她的鼓勵,能讓他重拾信心。
這還是云錦婳第一次主動與他親近,蕭槿安薄唇勾起了漂亮的弧度。
他的笑容猶如綻開的曼珠沙華,絕艷凄美,又帶著致命的誘惑。
“錦婳,可以再多給我一點兒力量嗎?”他低沉的聲音帶著誘哄的味道。
“啊?你要我的血嗎?”云錦婳問。
他大概是傷心過度,傷著心脈了。
蕭槿安狡黠地瞇了瞇眼睛,也,未嘗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