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光殿。
太后手持明黃圣旨,護著龍椅上的皇長孫,居高臨下地睥睨著階下眾臣。
“先皇手諭在此,你們想造反嗎?”
蕭縱給竇昭使了個眼色,重重甲胄圍起的安全圈敞開一道口子,左右丞相在前,后面是幾位學士和諸位大臣。
安丞相躬身道:“太后,我等亦有先皇親筆的傳位詔書,蕭指揮使手中的尚方寶劍亦為先皇所賜,并留有口諭,命他協助內閣,護新皇登基,同樣做不得假。”
他頓了頓,嘴邊噙一絲高深莫測的笑,“而今,就看看兩道圣旨誰先誰后了。”
太后見他鎮靜自若,隱隱猜到他們的手諭在她之后。
哼,他這個兒子,是有多厭惡外戚,臨死都要擺她一道。
“如何證明?”
“先皇駕崩前,身邊一直是徐公公伺候,不如傳他過來問話。”
太后看向趙烜光,對方沖她微微頷首,從私兵中挑出一個,讓他去尋人。
蕭縱拿劍攔住那人,直面上方雍容華貴的老婦人,“這人看著眼生,應該剛進宮不久,未必認識徐公公。”
他瞥向一邊不知該幫哪一方,滿臉糾結的禁軍頭頭,“邵統領,勞您跑一趟吧。”
邵統領一愣,“啊,行!”
康王從后殿剛走到屏風一側,聞,迅速從偏門出去,輕車熟路地去尋徐達海的藏身地。
一定要趕在邵統領找到人之前,除掉他!
李極這么想著。
朱雀殿中,徐達海顫巍巍躲在書案下,劇烈的恐懼令他牙齒打顫,嘎吱嘎吱,像臭水泥溝里的老鼠嚙咬著食物殘渣。
“啪!”
他一巴掌狠狠抽在臉上,警告自己不能再發出聲響,不然,今天將會成為他的忌日。
唰——
黃色帷布一下被掀起,一張蓄著胡須的臉漸漸放大,男人笑著,眼神卻陰惻惻的,像是要將蜷縮著的人剝皮拆骨。
“徐公公,讓本王好找。”
徐達海求饒,“王爺!王爺您饒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極將人扯出來,拍拍他身上的塵土,笑道:“這么害怕做什么,只是讓你做個證,走吧,隨本王去德光殿。”
徐達海不敢在前面走,李極踹了他一腳,“沒規矩,還想讓本王給你引路?”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徐達海戰戰兢兢走在前邊,腿軟得幾乎站不住,李極譏笑一聲,默不作聲順走了桌上的黃玉鎮紙。
揚起手臂的瞬間,他猛然看到門外站著的人,吃驚道:“你怎么會在這?”
李淮撈起本要給他行禮,卻險些歪倒的徐達海,語氣平靜:“父王在德光殿待了半個時辰,難道沒聽見內閣宣讀的圣旨么?”
“先皇的傳位詔書上,寫的是我名字!”
李極震驚,他以為太后有先皇手諭,皇長孫即位順理成章,于是一直在后殿等候褚俠的消息,根本沒注意前殿發生的事。
此前,蕭縱見過先皇之后安然無恙,他便猜出皇兄知曉了太后提議立儲,是他從中教唆。留著蕭縱的性命,就是打算利用豹韜衛,摧毀他權傾朝野的大計!
他制定好計劃,讓褚俠拿上他的手令,調來五城兵馬司的人手,將蕭縱和豹韜衛攔在宮門外。
可不知怎么,他等了許久,始終沒收到消息。
心急如焚的他跑向前殿,卻聽到左丞相說他們也有傳位詔書,之后又聽見蕭縱的聲音,驚駭之余,瞬間明了一切都是皇兄做的局。
然而,想明白不代表能掌控所有。
他錯過了最關鍵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