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創業之艱難，唯有卓子房深有體會。

行將破碎的山河，也是因為梁蕭的挽救，百姓才有了喘息之機。

天策上將，徐州牧，只是正途的，因為徐州幾乎無險可守，必須考慮最壞的情況。

“若沒有你的支持，我如何能實現雄心壯志。無論如何，我會盡快說動神醫，將你徹底根治。”梁蕭嘆道。

卓子房知道轉移話題是對他無用了，也無可奈何，只好表態。

“這位神醫心地善良，才貌雙絕，又是陸先生的外孫女，云家千金，幾位嫂子對她也深有好感，你將來若能與她喜結連理，也可安撫云家與陸家眾人。我是不希望你為了我而與她交惡，畢竟茯苓與她是發小，陸先生還是她外公，尚且不能說動她。”

梁蕭默然。

秦牧和鐘離晚雪也曾跟他提過此事，只是他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他已有三個未婚妻，連作為小姨子的秦昭柔他都沒有勉強接納。

但若是能有助于醫治卓子房，他是有必要考慮一下，只是對云子苓又顯得不太公平。

他向來不喜歡勉強女子，尤其是善良無辜的女子。

而且他很認同云子苓不希望富人擠占太多醫療資源的理念，這個姑娘第一次讓他有了故鄉同志的感覺。

卓子房見他猶豫，也猜出了個七七八八，道：“這只是一個選擇，你不必為難，畢竟神醫的為人總比外面的女子可靠得多。”

梁蕭微微頷首，二人不復多。

毫無疑問，將來他若是圖窮匕見，開始逐鹿中原，麾下眾人必然希望他多子多福，家大業大，免不了會有介紹聯姻的時候。

政治聯姻也是一種常態，他只能盡量避免。

“如今我以忠君報國的姿態位極人臣，執掌徐州，將來若是圖窮匕見，那些誓死忠于武帝和朝廷的部下，你認為該如何處理為妙？”梁蕭又問。

這是未來的潛在威脅，也是他不能回避的話題。

卓子房語氣堅定。

“我每次翻開史書，所見的皆是吃人之世道，黎民百姓總是受苦受難，不過是一串串觸目驚心的數字，但偏偏他們才是真正結束亂世和開創盛世的主體。”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則載舟，水則覆舟。’古人尚且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眾人作為今人，眼見自己的主公踐行這樣的理念，怎可無動于衷呢？”

“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根本無需擔憂！普天之下，真正能把百姓當人看的上位者，唯你一人而已。若他們連這一點都想不明白，一味愚忠，便是罔顧百姓，分道揚鑣未必不是好事！如今徐州各地推廣教育，會有越來越多的百姓讀書識字，補上人才空檔。”

梁蕭微笑頷首，心中感動。

其實他也知道卓子房必定與自己不謀而合，只是還是忍不住尋求共鳴。

一個人的智慧終究是有限的，他不會因為自己多了些故鄉的認知而目中無人。

梁蕭又擔心耽誤卓子房休息，最后匆匆結束了夜談，回去調戲未婚妻們。

滿江紅的現世，讓徐州軍民更加同仇敵愾，也敬服梁蕭的氣節。

卓子房在徐州收到內容之后，深思熟慮，還是隱去了“老將”的名頭，讓人們相信，這就是梁蕭所寫，并由當今武帝指導修改。

畢竟梁蕭所說的“老將”無處可尋。

這等千古絕唱，對天下文壇的震撼不下于橫渠四句，也讓梁蕭在文壇聲名鵲起。

只是卓子房并不明白，梁蕭真正顧慮的并非個人原則，只是不希望最熟悉自己的卓子房和凝煙覺得自己變得陌生而已，他不希望與他們產生隔閡。

翌日清晨，徐州群臣紛紛向梁蕭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