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鞋又被他抖落。
“娘的……”親兵們火冒三丈,快要按捺不住了。
如此反復三次,云恪終于哈哈大笑。
“不愧是能得好友認可的武君!云深,我的酒呢?”
門口的童子云深提著酒壺,正要上前,被梁蕭制止。
“劣酒傷肝,難免壞了脾氣。”梁蕭朝著親兵使了個眼色,接過親兵送來的酒壇子,遞給云恪。
云恪毫不猶豫,開壇即飲,隨后神色一變。
“莫非是巴蜀劍族出產的‘一醉百年’?”
梁蕭也不禁驚奇:“先生倒是見識廣博。”
這一醉百年,可是劍族特產的酒,還是恩師把釀酒的秘方傳授給他的。
云恪又問:“某如此蠻橫無禮,你卻如此寬容,可是因為禮賢下士?”
“是,也不是。”梁蕭不假思索道。
“不如細說?”云恪也來了興趣。
“是因為你有才名,想來也不會不知分寸。”梁蕭直不諱,又補充道,“若是每個人都學你這般,以我如今的職責,只怕也應接不暇。”
沒有預想中的客套,梁蕭的如實相告,反倒讓云恪深深嘆服。
“武君真是實在人!”
云恪這才放下酒壇,取來桌上的醒酒湯猛灌了一口,翻身便拜。
“罪人云恪,拜見武君,還請恕罪!”
梁蕭扶起他,讓親兵們先帶著童子回避之后,語氣誠懇道:“先生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選在我凱旋之后才肯現身,想必也有自己的謀劃。”
云恪抬眼道:“武君所極是,某近期游歷徐州各地,正好得知武君事跡,感念武君仁政與收復失地之功,希望能為武君解憂。”
“我最憂慮者,乃是今年糧食可能不夠。”梁蕭道。
云恪微微點頭,盯著他,一字一頓道:“在此之前,某有一事相問:武君,你可有信心以一州之地爭衡天下?”
見梁蕭沉默,云恪這才娓娓道來。
“你要知道,徐州孤立于江北,一旦西秦發難,只怕徐州旦夕可破。當然,這還不是關鍵,關鍵在于,一旦徐州丟失,你的處境會更加不妙!”
“本朝武帝共有二子,其母皆出自門閥貴族,他們都在爭取門閥支持,斷然看不上你。一旦武帝駕崩,任何一位新君繼位,為了拉攏世家,都不可能放過你的。”
“武君認為,此局該如何破之?又該如何保住眼下基業?”
梁蕭盯著他,見他一臉認真,與先前判若兩人,略加思索,才微笑道:“先生認為,執掌一州之地便該坐以待斃?”
云恪一怔,旋即撫掌大笑。
“有魄力!”
“江南三十萬流民涌入徐州,保守估計,按平均每人每月一石糧食消耗來算,整個徐州需要再供應二百萬石糧食,方能堅持到秋收。以徐州的存糧,只怕仍有不足。”
“江南米商的源頭,端木家,司馬家,歐陽家,斷然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不過,江南其實還有一家能夠提供糧草!”
“云家?”梁蕭眼前一亮。
“不錯!”云恪點頭,“云家并不賣糧,卻是豫章一帶最大的地主。原因很簡單,天子恩寵,幾代經營,他們也兼并了大量農田,只是與其他世家又有所區別。他們占據這么多農田的目的,乃是為了自給自足,穩定糧價,以免西秦趁虛而入。此事,武帝也表示理解。”
“只要我為武君打動云家,勸說他們送糧,大事可成!武君可敢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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