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可是您自己同意,讓徐州接收江南流民的吧?”端木宏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梁蕭愿意接納這么多流民,難道不是因為徐州兵精糧足?若是讓江南往徐州運糧,那為何不在江南本地接濟這些百姓,還要把人和糧食送去徐州,哪有這種道理……”
臺下世家大臣們紛紛附和。
“陛下,這只怕是梁蕭在為他未來岳丈鐘離修這個米商做局,讓鐘離家利用高價糧食搜刮民脂民膏!”
“您看看梁蕭在報紙上說的什么歪理:這個糧價屬于正常糧價,比往常糧荒時期還要便宜得多,堅持到秋收就好了!他是哪來的勇氣,敢說臣等罔顧民生啊?!”
只有歐陽家的大臣們默不作聲,但眼神也多了幾分肯定。
歐陽家的那些農田離徐州太遠,不像端木家和司馬家,掌握江岸邊大量的良田,和徐州只有一江之隔。
即便如此,歐陽家眾人也不得不承認,端木宏的論沒什么毛病,只是歐陽家不希望再輕易得罪梁蕭。
顯然司馬家和端木家并不想成就梁蕭的政績和民望。
之前兩家沒有反對徐州接收江南流民,也只是希望流民能夠在徐州制造各種動亂,誰知這些流民到了徐州都成了安居樂業的良民!
武帝猛地一拍龍椅把手。
“朕不管你們有什么理由,即日起,向江南各地發布通告,號召各地往徐州運糧售賣。至于做不做這個生意,那是米商自己的事!”
司馬家與端木家大臣們忍住笑意。
這昏君說得輕巧!
誰不知道,他們兩家掌控了江南最多的農田,有最大的米商團隊?
至于掌控這么多農田和糧食的目的,也只有他們兩家自己清楚。
自神州陸沉以來已過了百年,兩家沒少出過當朝權臣,甚至有兩家的州牧發動過叛亂,最后都是皇室被迫息事寧人,這也助長了門閥氣焰。
門閥手段,豈是區區天子可比?
可惜,這一任武帝是百年來最有實權的武帝,他們也不好對付……
朝會又因為梁蕭和徐州之事不歡而散。
梁清霜得知此事,連忙趕去御書房求見武帝。
“父皇,徐州如此缺糧,再往徐州運送百姓,只怕……”
武帝擺了擺手,安慰道:“莫要擔心,父皇只是接受梁愛卿的建議,做做樣子給那些老東西看的,讓他們知道徐州真的缺糧就好了。至于梁愛卿,他有自己的手段,父皇放心得很。畢竟之前云家往徐州運糧一百萬石,也不至于這么快消耗干凈。”
梁清霜隱約明白了武帝的意思,美眸一亮,這才眉開眼笑。
原來,那位將軍早有準備……
“朕只是擔心,他把當地糧價提到一百五十文一石,如何向當地百姓交代……而且,他的未婚妻出自沛郡米商之家,那些世家大臣的懷疑也不無道理。”
梁清霜鄭重道:“兒臣可以肯定,鐘離家已經是國內為數不多的良心米商,絕無可能喪盡天良!”
武帝默然。
雖說他也不太愿意相信梁蕭是這種人,可這孩子還是太單純了……
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哪怕梁蕭做點出格的事,比如搜刮民脂民膏,中飽私囊什么的,只要支持皇權,他作為武帝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像對王騰一樣。
至于糧價飛漲這種事,在他看來就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甚至可能是梁蕭擔心功高震主而選擇的“自污”手段,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