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霜提醒道:“父皇,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忠武侯府又是滿門忠烈,莫說這位梁公子可能深藏不露,就算他真的一無是處,朝廷感念他父兄殉國,也該封他個一官半職才對。一旦婚約解除,他只怕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料!”
武帝不以為然,道:“你女孩家的,懂些什么!他家一向與那些世家勢同水火,父皇怎可為了一個無用小兒,得罪這群世家大臣,讓他們又抓住辮子。”
梁清霜囁嚅道:“可是,若不能厚待忠臣,今后只怕再無將士敢忠于武朝江山……”
中常侍王騰道:“公主殿下,就算是忠臣,也不能洗脫敗軍之罪,陛下只是削奪他的官爵,已是仁至義盡。再封他官職,豈不是打了陛下的臉,還要讓陛下落個賞罰不明的名聲?”
“王愛卿所極是,霜兒,你去睡吧,莫要操心國事,父皇會給你物色個如意郎君。”武帝催促之后,又不禁感慨,“其實,原本父皇是有心為你和司馬凌云牽線,可惜讓這梁蕭給攪和了。”
梁清霜回到自己的西宮別苑,只感到心頭不安,招來女兵隊長,反復叮囑。
“如今本朝內憂外患,各方諸侯蠢蠢欲動。忠武侯府滿門忠烈,皇家本該厚待忠臣之后……你派人關注那位梁公子,必要時,我可以助他一臂之力,但愿能為武朝江山留存一份希望。”
梁府院子里,梁蕭喝得酩酊大醉。
凝煙在一旁看梁蕭喝著悶酒,也不禁心疼,道:“少爺已經醉了,我扶你去休息?”
梁蕭只是搖頭,一個勁地灌酒。
苦酒入喉,滿心悲痛。
再怎么說,那也曾是讓自己付出真心的女子。
從此,天各一方了。
片刻之后,梁蕭喝得上吐下瀉。
凝煙連忙為他清理污穢,扶他進房,小心翼翼為他蓋好被子,守在桌旁,借著燭光望著他布滿淚痕的臉龐,幽幽嘆息。
這一夜,梁蕭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他身處在另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滿世界除了人,幾乎都是他不曾見過的東西。
能在天地山海之間日行萬里的各種載人鐵塊,名為飛機,高鐵,輪船……
能讓相隔萬里的人們仿佛近在咫尺的平板,名為手機,電腦……
在那里他也叫梁蕭,就這么經歷了一生,直到登山時意外墜崖身亡。
再睜眼,日上三竿。
他又成了京城梁家的獨苗,公子梁蕭。
“是蝶夢莊周,還是莊周夢蝶……其實不重要了。”
梁蕭喃喃自語,短暫的迷茫之后,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念通達。
重要的是,他突然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抬眼一看,卻見凝煙趴在桌旁,睡得正香。
不消多,這丫頭一定是滿懷擔憂,守了一夜。
梁蕭看了自己滿床的嘔吐物,失笑片刻,抱起凝煙,往她隔壁的房間走去。
動靜驚醒了懷中的少女,她驚慌失措,滿面緋紅。
“少、少爺!”
恰在此時,外面傳來一聲呼喚。
“梁蕭!你怎可如此虛偽!”
梁蕭扭頭一看,原來是司徒落月從外面走來,怒容滿面。
“我一回來,就聽說你去見圣上了!你好好守著懷里的下等人就算了,為何還要死纏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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