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魔界本源(或者說這縷詛咒意識)似乎被噎得說不出話,它顯然低估了這個看似卑微的少年內心深處的固執和某種純粹的信義。
它意識到,想用這種空洞的“大義”和“種族立場”來挑撥離間,撼動一個剛剛從絕望中被拯救出來的靈魂,幾乎是不可能的。
“好吧……”陰冷的聲音妥協了,語氣變得狡猾起來,它知道必須換一種更能觸動這個少年當前心態的說法。“算你小子有點愚忠。那我們不說那個外來者了。說說剛才那幾個小雜碎!”
它的話鋒一轉,帶著濃濃的煽動性和殺戮欲望:“剛才那幾個人,你為什么不殺了他們?他們可是經常欺負你,把你往死里打!你就這么輕輕松松放他們走了?你這叫放虎歸山!等他們緩過勁來,肯定會帶著更多人來找你麻煩!到時候,你那個不知道在哪里的師傅可未必能及時出現救你!”
烏魯爾腳步未停,只是淡淡地回應:“沒關系。他們已經為他們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了。”
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從自己破爛的衣懷里掏出了幾個用粗糙獸皮縫制、看起來鼓鼓囊囊的錢袋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發出錢幣碰撞的輕微聲響。
“剛剛打架的時候,我順手把他們身上帶的錢袋全都摸過來了。”烏魯爾的語氣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些錢,夠我和阿媽好好生活一段時間了。這,就是給他們的教訓。”
“哈?!”腦海中的聲音發出夸張的、難以置信的嗤笑,“錢?!這算是什么狗屁教訓!小子,你是在過家家嗎?對于這種欺軟怕硬的渣滓,只有死亡才是唯一永恒的教訓!只有用最殘酷的手段把他們徹底碾碎,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不好惹,你才能真正擺脫麻煩!”
它的話語充滿了魔界典型的、赤裸裸的暴力法則。
見烏魯爾依舊無動于衷,只是默默地將錢袋收回懷里,那聲音終于圖窮匕見,拋出了它認為烏魯爾無法拒絕的誘惑:
“這樣吧!小子!我們做個交易!你只要現在轉身追上去,找到剛才那幾個人,把他們全部殺掉,一個不留!用最殘忍的方式!我就可以感應到你的決心和魔性,作為獎勵,我就再傳授你一門……嗯,一門威力絕倫、速成無比的強大魔功!怎么樣?比起你師傅給的那慢吞吞打基礎的功法,我的魔功能讓你立刻獲得更強的力量!殺光他們,力量唾手可得!”
陰冷的聲音充滿了蠱惑,如同伊甸園中的毒蛇,低語著通往力量的“捷徑”。它篤信,在絕對的力量誘惑面前,這個剛剛品嘗到力量甜頭的少年,那點可笑的原則不堪一擊。
小巷中,烏魯爾的腳步似乎微微頓了一下。
那陰冷聲音提出的誘惑,像是一滴濃墨滴入清水,試圖暈染他剛剛堅定的心志。殺戮、速成的魔功、立刻獲得的更強力量……這些詞匯對于任何一個在底層掙扎、渴望改變的魔族少年而,都擁有著難以想象的吸引力。風卷起枯葉,在他腳邊打著旋,仿佛是他內心那一瞬間猶豫的寫照。
然而,下一刻。
烏魯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口氣中帶著巷子里的腐臭氣味,也帶著一種破開迷霧般的清明。他沒有回頭,沒有遲疑,更加堅定地邁開了腳步,朝著那個能給他唯一溫暖和牽掛的、被稱為“家”的方向走去。
“我只聽我師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