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若岐月知道內情，只怕心里會更加難受。

她的思緒微微恍惚，一時間竟失了語。

她從前本以為自己的夫君，位高權重，萬人之上，該是一等一的風光榮耀。

如今方知那般人間疾苦，世態炎涼，是無論身處何等位置，都無法避開的。

從前只是一個陸府后院，就藏匿了無數腌臜。更遑論是皇宮深墻，詭譎云涌。

她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么過來的，但她知道，凌舒止絕非如傳那般恣意快活。

他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他亦與她一樣，是個千瘡百孔縫縫補補的普通人罷了。

只是他從前總竭盡所能，想給自己最好的。總是表現得萬事游刃有余，讓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

她心中波濤洶涌，打破了完美的表象之后，她對凌舒止又多了一層格外憐惜的心思。

出神間，孟岐月已然握住她的手，神色懇切：

“你與表哥都是對我頂頂重要的人，你們能結為夫妻，我心里自是高興的，只是，只是......”

“你放心。”

慕莞齊知道孟岐月彎了這一大圈，是想說什么。

于是她主動開口，聲音清淺：“王爺待我情真意切，我絕對不會辜負他。”

“好。”

孟岐月似是松了一口氣，語氣也輕松起來，笑道：“表哥能娶你為妻，我真的是很高興的。從前他與完顏初定親，我還真怕他一時想不開，竟真就此娶了自己不愛之人。前半生孤身一人，往后半生仍舊無知己相伴。”

她說的口干舌燥，執起茶盞抿了一口水：

“不過說來，也虧得表哥自己爭氣。文韜武略無一不通，這些年，陛下一直是有意冊表哥為儲君的。這也算是一樁寬心事。”

見得孟岐月眼角眉梢的真摯，慕莞齊便知曉她與凌舒止是真的兄妹情深。

于是笑了笑：“是啊，失之東隅，收之桑榆，舒止一路走來，也不算全無好事。”

兩人說著，外屋已經走來一排繡娘，每個人都捧著一方托盤，為首的繡娘恭恭敬敬：

“王妃娘娘，這是王爺命人送來的衣料，請您過目。”

孟岐月起身上前，捻起衣料看了看，口中“咦”了一聲：

“近日京中時興的都是暗花緞，顏色多以素凈淡雅為主，怎么這些衣裳的顏色倒是鮮艷活潑的很？”

孟岐月猶自詫異，慕莞齊已經輕輕上前，伸手撫摸著這些衣料。

入手光滑，日暖生輝，確實是一等一的好料子。

只是她沒想到，凌舒止每日這樣繁忙，卻連自己喜歡穿艷色的衣裳，都放在心上。

望著眼前的衣料，桃粉，淡紫，嫣紅，都是她素日最愛的顏色。

她心中密密麻麻涌起一股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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