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曉她的怒氣并非針對自己,于是也不多問,只說:“慕將軍的病情已經穩定下來了,你不必擔心,倘若此次北疆取勝,本王會親自向陛下請旨,徹查當年一案。”
慕莞齊才回憶中抽出思緒,頓時眼前一亮:“當真!?”
“當真。”
慕莞齊放下心來,語氣也輕快了不少,她問:“你向陛下提議帶我一起,陛下竟就同意了么?”
凌舒止疑惑:“為何不同意?”
慕莞齊糾結一番,還是欲又止的說道:“陛下當日允我和離,都要你答應娶完顏姑娘才肯松口。如今征戰一去不知道多久,陛下怎么這般放心你我二人同行?”
慕莞齊說完,頓了頓,隨即感到一陣古怪的氣氛在屋里蔓延。
這么多時日以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正面談論起那場轟轟烈烈的緋聞。
月黑風高,孤男寡女,燭火熹微,相望而坐。
逼仄的寢屋,朦朧的氣氛,兩人討論著這樣曖昧的話題。
慕莞齊終于后知后覺意識到不對勁:“是我失.....”她尷尬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無妨。”凌舒止長長呼出一口氣,道:“因為陛下最開始,的確不同意。”
慕莞齊驚詫的抬起頭:“所以....”
“所以本王向陛下允諾,帶兵大勝之日,便是我娶親之時。”
慕莞齊點點頭:“這是應當的。”
兩人再次陷入一陣長久的寂靜,或許是他們本就不熟稔,或許是氣氛有些局促,亦或是今夜的月色太醉人,月上柳梢頭,月下人空寂。無話可說。
“王爺,我已如約和離,那么現在,我們的交易算是達成了么?”
許久,慕莞齊才找到了一句話說。
凌舒止淡淡:“嗯。”
“那我有一個請求。”
許是慕莞齊實在太不客氣,饒是凌舒止都不由得揚了揚眉:“說來聽聽。”
“我家的屋子剛買,許多地方還沒整修好,年久受潮,只能存些粗銀,但是另一些名貴絲綢玉器,是不能存放在那里的。”
“若是宜王府有多余的空地兒,能否允我存放一些家當?等我整修好了屋子,就挪回來。”
這個請求不難,凌舒止很輕易就答應了,而后問:“那你之后這些時日,住哪?”
距出征還有半個月,她這些時日的住宿的確是個問題。
“客棧。”她說。
凌舒止:“前往北疆的營地已經搭建好,你若無處可去,也可以住軍營。”
“好。”
想了想,她又問:“你也要去北疆,那你之后幾天也住軍營嗎?”
“我為什么要住軍營?”凌舒止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住宜王府。”
.....
慕莞齊客氣的起身:“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擾王爺了。”神色卻是忿忿不平,似乎很是不滿他能住王府,她卻只能住軍營一事。
他的唇角忽然就上揚了幾分:“不送。”
屋里復歸于寂靜,月色漸漸高升,照得屋里有股獨屬于暗夜的亮堂。凌舒止懶懶從榻上起身,準備安寢。
床的邊角處微微有些褶皺,伴著一股陌生的清香,經久不散。
他眉眼微動,下意識伸出手,本想扯平那褶皺。
可不知為何,他猶豫片刻,竟就這樣鬼使神差的直接躺了下去。那一方小小的褶皺在驟然的力度之下重重加深,加大,加厚,再也無法復原。
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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