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把謝彧、謝俊叫去了萱堂,神色冰寒地問謝俊:“俊哥兒,我花了十年時間培養起來的三位總掌柜,以及他們手底下幾十號掌柜的,你居然全都給我換成了你的心腹?你想干什么呢?”
謝俊說:“母親,是這樣的,邱掌柜意外身亡,他原本管著十來家糧店,兒子就交給了程掌柜。誰成想,那程迎,八成打量兒子年輕,居然伙同一眾掌柜,以次充好,貪墨了數千兩!使得陳氏的口碑受到極大的傷害。兒子一怒之下,將他們全都開除了,換了人。”
羅夫人:“那,我發現,陳氏工坊里頭的好貨,你都以低價從陳氏的鋪子批發到了你們父子三人名下的鋪子進行高價售賣,又是怎么回事?還有,你們哪來的錢,置辦那么多的大商鋪?”
謝俊:“購置鋪子的錢,用的是公賬上的。正是因為陳氏的聲譽受損,貨物積壓,于是我就買了些鋪子,創立了謝氏的牌子,然后移花接木過來,這樣東西能賣出去。”
羅夫人一針見血:“那,謝氏所得的盈利,也都放在公賬上了嗎?”
謝俊看了謝彧一眼,低頭說:“父親說,謝氏的收益,不用放在公賬上。”
羅夫人看向謝彧,笑:“大頭的利潤你們爺幾個分了,剩下的邊邊角角,還要放在公賬上供一家大小——哦,是好幾房的花銷,國公爺,這些都是您的主意?”
謝彧點頭:“是我讓他這樣做的,也是我讓他別把這些事告訴你。”
羅夫人失望至極地看著謝彧。
謝彧說:“你們都先回去吧,我跟你們母親說。”
于是,徐婠和謝俊都出去了。
但徐婠并未直接回瑾明園,而是找了個無人處翻墻回到了萱堂。
她想聽聽,謝彧是怎么跟羅夫人說的。
屋里死一般的寂靜,夫妻之間的裂痕非常明顯。
徐婠動了念頭,她的身份,還有當年的真相,是不是可以告訴羅夫人了?
謝彧問:“月裳,你知道,儉兒和俊兒的母親,是怎么死的嗎?”
羅夫人:“不是病逝的?”
“不是。她是生生餓死的。”謝彧神色悲愴,“那時候我參軍,帶走了家里僅有的錢,怕我路上不夠花,她還把糧食賣了,結果那年遇到饑荒,她竟生生餓死了。”
羅夫人沒說話。
“我一直愧對她,愧對兩個孩子。”謝彧說,“如今,我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但是,爵位傳給了鳳麟,我又不愿意做那斂財的貪官,自然也沒多少錢留給他們。相對比之下,鳳麟什么都有,儉兒俊兒他們,卻依然是一窮二白……”
羅夫人:“所以,你就拿鳳麟的錢補貼他們?”
“只是暫時的。我只是想借這個契機給他們置辦些產業,以后賺錢了,再還回去。”謝彧一臉誠摯地說,“我知道,這樣是投機取巧,你或許會不高興,所以,沒讓俊兒告訴你。”
羅夫人看著他直搖頭:“國公爺,你在我心目中,向來是個端方君子。我真是做夢都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謝彧一臉難過:“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也是人,我也心疼自己的兒子......”
羅夫人:“你還有什么瞞著我的?”
“沒有了!”謝彧說:“我發誓,我這輩子,就這點私心!”
羅夫人垂眸沉默良久,說:“我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
“若有半句虛,就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行了!不用跟我發這種毒誓,我信你就是。”羅夫人說:“我只問你,夠了嗎?”
謝彧:“什么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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