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干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色厲內荏大笑道:“吾念故友之情,冒死來相救。不想堂堂江東周郎,竟待故人如此,傳出去豈不為天下人所笑?”
徐盛大感意外:“先生是來救大都督?”
蔣干看出來徐盛不敢動手,微哼一聲偏過頭去,揪著胡須斜視天空,不再理會。
“請!”徐盛暗自咬牙,命人讓開一條路,帶著蔣干進城。
看著兩旁士兵殺氣騰騰,蔣干雖然心驚肉跳,此時卻只好強作鎮定,來到府衙,見周瑜正在案頭批閱文書。
徐盛入內稟告,周瑜才抬起頭來,看他眼神迷亂,盡是疲憊之色,蔣干慨然嘆道:“江東周郎何等風采,不想竟憔悴至此矣!”
周瑜神色淡漠,放下書卷問道:“子翼良苦,遠涉江湖,是為曹氏作說客耶?”
蔣干一怔,不悅道:“吾久別足下,聞公瑾被困青州,特來相救,竟如此疑我,告辭!”
說罷拂袖轉身,準備要走,卻見徐盛跨刀站立門口,沉喝道:“只恐你來得去不得!”
蔣干大驚失色,指著周瑜顫聲道:“足下竟待故人如此?”
“哈哈哈,子翼休驚!”周瑜忽然大笑起來,下堂挽住蔣干手臂,笑道:“足下既非曹氏之客,理當敘舊,方才不過玩笑作耍而已!”
“作耍?”蔣干愕然,傲嬌地推開周瑜,擦汗道:“耍出汗來了!”
周瑜對徐盛吩咐道:“此吾同窗契友也,雖從曹營來,卻非曹氏之客,將軍不必懷疑。”
遂傳令擺設酒宴,與蔣干敘禮坐定,只端上來半壇濁酒,杯盤十分簡陋,僅有咸菜魚干三盤,看起來十分寒酸。
酒過三巡,周瑜停杯長嘆道:“故友到此,理當厚待,奈何我等被困城中,內缺糧草,外無援軍,只有濁酒咸菜,實愧對子翼。”
“故交敘舊,貴在知心,雖泉水亦為甘露也!”蔣干微微搖頭,試探道:“今江東已被劉琦竊取,公瑾鞭長莫及,不知作何打算?”
“哼,孫權如此昏聵,安得為江東之主?”周瑜果然大怒,拍案冷喝道:“早知如此,當年某就該舉伯符之后為主,焉有今日之恥?”
蔣干聞心中竊喜,趁機挑撥道:“以足下文武韜略,若遇明主,可比衛、霍,必能名垂竹帛!奈何孫仲謀卻無謀,竟將江東拱手讓人,古來未有也,吾亦為公瑾惋惜。”
周瑜連喝數杯悶酒,喃喃道:“大丈夫處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義,內結骨肉之恩,必行,計必從,禍福共之,人生何憾?奈何天妒英才,伯符遇害,所托非人,吾心如刀割,天下還有何人,值得周瑜托付?”
蔣干道:“今鼎立之勢已破,公瑾困頓至此,劉琦與曹公南北鏖戰,天下之主,唯此二人而已。以吾兄高才,若就此埋沒,實令人遺憾,還需早思對策。”
周瑜咬牙道:“劉琦鉆營之徒,謀算江東,吾誓滅之!”
蔣干大喜道,忙問道:“那曹丞相?”
“曹孟德?哼——”周瑜冷哼一聲,雙目微凜,沉聲道:“吾自出仕以來,欲與伯符共舉大事,江東之業乃吾二人共創。今孫權不能守,吾受托孤之責,若不取回,將來有何顏面去見伯符?”
蔣干聞大驚失色,酒杯掉在地上,顫聲道:“公瑾欲……欲自立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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