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在城外追殺時,馬岱已領兵殺進城中,叫郭淮接管府衙,巡城防衛,自帶三千人馬將司馬府團團包圍。
河內是光武劉秀起家的根據地之一,但司馬氏在溫縣的影響力遠大于劉氏,府院都用青石板筑成,斑駁的痕跡見證著家族底蘊,青磚綠瓦則彰顯目下司馬氏的輝煌。
河內司馬氏在東漢也是官宦世家,司馬防起家郡官,歷任洛陽令、京兆尹,其父為潁川太守,河內多次遭到賊人洗劫,歷經黃巾賊、黑山賊、匈奴等抄掠,但司馬家卻毫發無損。
此次面對興師報仇的西涼軍,司馬防也自覺有能力將其喝退,聽聞府外被軍兵包圍,不時傳來“報仇”的叫喊之聲,府中上下一片驚慌。
“不必擔心,待吾退敵!”司馬防不慌不忙,命家將嚴守前后府門,整理衣冠來與馬超理論。
大門右側還有角樓,這也是當初為防備賊人襲擊修改的哨樓,平日由護衛居住,三層樓頂之上,可將溫縣盡收眼底。
司馬防邁步來至二樓院墻之上,見大街上盡是騎兵,刀出鞘、弓上弦,密密麻麻令人心驚,抱拳問道:“敢問馬孟起何在,可否與老夫一見?”
馬岱撥馬上前,冷聲道:“某乃馬岱,吾叔父長安被害,十萬西涼軍血染長街,此仇必報!”
司馬防朗聲道:“昔日天下喪亂,王道不平,諸侯自立,各聚黨眾。是以有志之士各為其主,莫不思竭盡力,馬將軍起兵西涼,遠征萬里,亡者不計其數,吾兒仲達受陛下之詔、曹丞相將令還保長安,此皆為國家之事耳,何期只記私仇,攜眾報復?”
馬岱怒道:“司馬懿陰險詭詐,殺吾叔父三人,殘害十萬西涼軍,令人發指,此仇焉能不報?”
司馬防道:“勝敗兵家常事,向者鐘繇敗走長安,曹軍死傷不計其數,此馬將軍之功也,仲達奉命取城,也有曹軍眾將出力,馬將軍及麾下被害,乃用兵長短,非吾兒之罪也。”
馬岱厲喝道:“兵敗也該俘虜就擒,若死于疆場之上,我等死而無憾,何以對棄械之人痛下殺手?如此狠辣之輩,天下共誅之!”
司馬防嘆道:“吾聞劉將軍寬仁愛民,海內歸心,有光武之風,老夫世受漢恩,雖退隱山林,卻心念朝廷,吾府中之人亦溫縣百姓也,何不一視同仁?況足下興兵報仇,當往中原刀兵相對,卻以披堅執銳之虎騎對手無寸鐵之吏民,豈不為天下所笑?”
馬岱聞微微蹙眉,一陣沉默不能對答,半晌后抱拳道:“此事還需與兄長商議,請稍候。”
司馬防見馬岱后退,撫須淡然而笑,心中開始重新盤算,司馬氏接下來的路要做出改變了。
司馬懿是為曹家效命對敵,這筆賬應該算在曹氏頭上,如今曹操敗亡,眼看中原淪喪,曹丕獨木難支,是時候將仲達叫回,棄暗投明為大漢效力。
以司馬懿之能,揮師北上破滅曹丕,平定河北,既為興漢立下大功,又為西涼軍報仇,便可化解這段恩怨,司馬一族也能名利雙收。
馬岱退至后方,心知此事與馬超絕對商量不通,又擔心他稍后進城強行闖府,累及劉琦聲望,派快馬趕奔野王,向徐庶報信,請他來定奪。
當今世上,能平息馬超怒火,阻止其魯莽行為的,除了劉琦,便只有徐庶。
此時城內已被郭淮領兵控制,魏軍大多被殺,降者僅有少數,城外逃走的寥寥無幾,只有東門外還在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