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韻見到付一卓的時候,是在學期末尾的某一天。那日天朗氣清,陽光明媚,為付一卓的出場奠定良好基礎。
朱韻第一眼看見他是在校門口。中午休息時李大爺想吃面包,朱韻負責跑腿,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那抹高挑的背影。
雖然理工院校本來男生很多,也有不少高個的,可大多體型干癟,像這樣線條修長凹凸有致的身材并不多見。
簡直就像李峋一樣。
朱韻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那人正望著校園里面,手卡在腰上,背對著她,連站姿都跟李狀元有異曲同工之妙。
朱韻一直盯著他看,可他始終沒有轉過頭,朱韻沒有看到他的正臉。
回到基地,李峋正在椅子里閉目養神,聽見有人來,眼睛都不睜就把手抬起來。朱韻氣不打一處來,把面包狠狠往他手里一壓。李峋睜眼,看見變形的面包,扔到一邊,趁著朱韻轉身的功夫把她袋子里新面包換走了。
等朱韻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吃上了。
朱韻深深呼吸。
她現在深刻理解到,童話故事之所以是童話故事,就是因為它沒有講述公主和王子的婚后生活。
更何況這壓根還不算“婚后”,一個學期還沒過完,他們的感情就已經走到了老夫老妻那種毫無激情的狀態里。
作為一個正常女孩,朱韻當然自小對初戀抱有各種各樣美好的幻想。她思維偏保守,對感情的付出可以用“深思熟慮”“斤斤計較”來形容。在與李峋一起經歷了這么多事,最終確認了關系后,她一度認為自己與他幾乎已經達到了soulmate的程度。
但現實是殘酷的。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在最初的熱情退卻后,李峋重新一門心思扎在基地的事情里,且一天比一天忙,干起活來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
可能他們唯一的進展是李峋在校外自己租了個房子,方便兩人住,但也沒有到同居的程度,朱韻還不敢這樣明目張膽,她一個星期只抽空去兩三天。
當然了,兩人住在一起肯定有激情來了做做活塞運動的時候,但大多數時間里,李峋只是沉著一張臉坐在書桌前看書。
他像所有年輕人一樣喜愛情欲,但并不沉迷于此。
其實朱韻自己也不是那種會為了談戀愛而放下學業的人……可畢竟是少女的初戀,保有一點期待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再次意識到自己跟李峋在拿捏感情方面,簡直是小鬼和大魔王的區別。
看著將自己面包搶走并啃得理所應當的李峋,朱韻無不悲哀地想著,她現在好像能體會到,當初柳思思和朱麗葉那種一邊跟他談戀愛一邊想殺了他的心情了。
“你把這個給林老師送去。”李峋一邊吃一邊再次指揮朱韻跑腿,“讓他幫忙檢查一下,我們下午要用。”
朱韻接過,也不說話。
李峋回看她一眼,“怎么了?”
她盯著他,“哼!”
李峋被她哼得笑了起來,趁著其他人都沒注意,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
朱韻臉紅,覺得他們倆猥瑣得像在搞辦公室戀情。
李峋:“快點去,回來還有別的事呢。”
朱韻撇撇嘴,拿著東西出門。
從林老頭那回來的路上,在操場的鐵欄外,朱韻又看到了那抹高挑的身影。
她不禁想到,他是這個學校的嗎?
朱韻正打算從他身邊經過,那人忽然轉過身,剛巧與朱韻目光對上。偷窺的尷尬讓朱韻來不及分析他的長相,悶頭往前走,誰知那人竟然幾步過來,攔在她面前。
“同學,有空嗎?”
?
“跟你打聽點事。”
朱韻抬眼,這男生長眉細眼,鼻梁高挺,嘴唇顏色偏淡,時刻帶笑。
說實話長得還算不錯。
但朱韻真的很少見到修眉的男生,梳著背頭,擦著發蠟,再加上一身稍稍有點緊的衣服,大v領幾乎開到胸口,薄薄的胸溝若隱若現,整個人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騷氣。
這肯定不是他們學校的,朱韻能夠確認了,他們這要是有這么個人物,她不能到現在還不知道。
朱韻和善地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我跟你打聽一個人。”男生笑著說,“你們這有沒有一個一頭金發的男生?”
當然有啊,剛剛還偷吃了我的面包呢。
朱韻再次打量男生,從衣著打扮和舉手投足透露來看,出身應該比較良好——但他身上缺乏一種屬于“正常人”的氣質。
朱韻稍稍保留了一下,扯謊道:“具體哪個啊,我們學校金頭發的不少呢。”
“哦?”
男生微笑,“那就要最金的那個。”
你點菜呢你?
他又補充:“最帥最牛逼的那個。”
“……”
聽著自己男朋友這么被夸,朱韻身上好癢。
她瞬間破功,“我知道你要找誰了,是不是叫李峋?”
男生一拍手:“準!”
朱韻心情不錯,道:“跟我來吧。”
她帶著男生往實驗樓走,本想路上打聽一下他跟李峋是什么關系,可這男生一路上嘴就沒停下,看到什么都好奇地問來問去,朱韻奇怪道:“你不上學嗎,這都不知道。”
“小瞧我?”
男生在包里翻了翻,取出一個紅本,手指靈活翻轉,啪嚓一亮相——
朱韻定睛看去,是海外某知名學府的學生證。
我的天?
人不可貌相。
學生卡的照片里,他還是穿著深v黑襯衫,頭發全部擼到腦后,發蠟打到反光,眼神微瞇,表情似笑非笑。
這張騷包照片下旁邊配著他的名字,朱韻拼了一下——
“……付一卓。”
“在呢。”
朱韻抬眼,看見付一卓驕傲的笑容,“我厲不厲害?”
朱韻心里狂汗,臉上還報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