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韻抿抿嘴,“那個……”
“哪個?”
她聽到打火機的聲音。朱韻也不拐彎抹角了,直接問他:“你見到藍冠的人了?他們怎么說?怎么到這么晚?”
“一群傻逼,演示軟件演示了半天。”
“那他們滿意嗎?”
“除了首頁圖太丑以外,很滿意。”
“………………”
“明天再細談一下合同,年前應該能搞定。”
“噢。”
李峋在風雪交加的路口抽煙,這場雪比之前的大,夜晚溫度又底,地上存了薄薄的一層。
他笑著說:“行了,安心了吧,睡覺吧。”
朱韻:“等等,感冒好了嗎?”
李峋:“好了。”
“那你也早點休息,快點回家過年。”
李峋氣息微頓,然后低低地嗯了一聲。
掛斷電話,心里的一塊大石也落下了。朱韻伸了個懶腰,然后將臉蒙在枕頭中,死死壓住,而后深吸一口氣,收緊渾身肌肉,大吼了一聲。
“啊啊啊——!”
她怕父母會聽到聲音,所以枕頭埋得很深很深,深到抬起頭時,因一時缺氧,眼前全是星星。
朱韻暈暈乎乎地躺倒在床上。
好爽啊。
她確實安心了,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就能睡著覺了,朱韻亢奮了一宿,第二天還是生龍活虎。
往后幾天,她開始幫母親準備過年的東西。因為朱光益身份的緣故,他們家每年過年期間都要招待很多人,而且大多是學者或者教育人士,說道非常多。
好在這些活動都是在除夕夜之后展開。
年夜飯還是自家人一起。酒店是提前兩個多月定的,爆滿。朱韻爺爺已經過世,還剩個八十多歲的奶奶,腿腳不便,腦子也稍稍有點迷糊。因為朱韻父母工作繁忙,沒人照顧奶奶,父親便將她送到一家高級療養中心,每周去探望一次。
他們的桌開得早,七點吃飯,八點多就結束了。奶奶精力有限,晚輩拜完年后,她已經昏昏欲睡,一家人開車將她送回療養中心。
滿城皆是鞭炮聲,震耳欲聾。
送完奶奶去療養中心,朱光益開車往家走。吃得太飽,朱韻懶得說話,頭貼在車窗上,抬眼看向天上。
今日上面比下面熱鬧。
煙火漫天。
車開進小區,樓遮擋住視線,朱韻解開安全帶準備下車。就在這時,她忽然瞥到窗外的小區噴泉旁,站著一個人。
車很快轉了個彎,拐進小道,朱韻只來得及看到那人大概的身形,連基本的辨認點——發色都沒有看清,心就狂跳起來。
先別激動,她告訴自己,高個男生哪都有。
沒用,還是激動。
回到家,母親去開電視,朱韻直接沖向洗手間,反手將門關緊。
她拿出手機,給李峋打電話。
響了兩聲,接通。
“喂?”
“……”
該說點啥?
朱韻:“……新年快樂。”
“你也是。”
“那個……軟件怎么樣了?”
“早就結束了,合同也弄完了。”
朱韻哦了一聲,李峋那邊問她,“干什么呢?”
朱韻坐在馬桶蓋上,說:“沒干嘛,剛吃完飯,你呢?”
“收到預付款了,正準備去給員工發紅包呢。”
“啊?”朱韻云里霧里。
“啊什么?”他好像在笑。
“李峋……”
“我在你家門口。”
朱韻狠狠一捏手機!
果然!剛剛那個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我他媽就說自己沒有認錯!
她站起身,原地走了兩圈,壓低聲音,迅速地問:
“你怎么知道我住這?”
李大爺慵懶地說:“我想登你的教務后臺很難嗎?”
“……”
電腦技術不是這樣用的。
有人敲洗手間的門,朱韻心里又一跳,后想起剛剛自己已經鎖上門了。
“朱韻,等下來吃水果哦,芒果和柚子想吃哪個?”是母親。
朱韻沖外面說:“都行,柚子吧!”
母親離開。
她沒有聽到,要感謝今晚的鞭炮。
朱韻重新將手機放到耳邊。
“那個,李峋,我等會可能……”
“我知道。”李峋聲音平靜,“你知道立花賓館在哪吧。”
“嗯。”離她家不遠,隔兩條街,一家不大的旅社。
“我住那,有空來。”
“嗯。”
剛要再說什么,母親又來敲門。
“怎么這么慢呀?蘋果都要皺了。”
“來了,馬上!”
朱韻再次拿起手機時,李峋已經掛斷了。
去客廳跟父母聊天看電視,朱韻嘴里塞著水果,電視節目入了眼卻沒有入心。
她看著歡歡樂樂的小品,忽然想起,自己剛剛好像忘了問他一句。
今天除夕,你怎么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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