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5章銘記碑
最后幾個字。
秦昊說得極輕。
卻像帶著千鈞重量，沉沉地落在艾莉婭心上。
一股酸澀又溫暖的熱流瞬間涌上眼眶。
讓她鼻尖微微發酸。
艾莉婭沒想到。
那個倔得像石頭一樣的老人。
會記得她微不足道的關心。
更沒想到，秦昊會特意告訴她這些。
“我。”
“我只是......”
艾莉婭的聲音有些哽咽，連忙低下頭。
掩飾著瞬間翻涌的情緒。
手指更加用力地絞緊了裙擺。
“你做得很好。”
秦昊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有著一種微妙的力量。
秦昊微微向前傾身。
距離近得艾莉婭能清晰地感受到秦昊身上那股雪松氣息混合著威士忌的醇香，將她完全籠罩。
“無論是在礦坑里。”
“在實驗室。”
“還是在桑卡大叔面前。”
秦昊的目光。
落在艾莉婭微微顫抖的肩頭和低垂的脖頸上。
那里。
光滑的肌膚在夜色透落著不一般的光澤。
艾莉婭能感覺到秦昊的視線。
灼熱得能穿透薄薄的衣料。
讓她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臉頰。
她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
“我。”
艾莉婭抬起頭。
想說什么，卻撞進秦昊那雙眼眸里。
那里面不再是純粹的平靜或掌控。
而是翻涌著一種艾莉婭從未見過的，復雜的情緒。
像壓抑著驚濤駭浪的深海。
艾莉婭的心，被那雙眼睛牢牢攫住，再也移不開半分。
就在這時——
“老板！”
“艾莉婭！”
查理那帶著點促狹笑意的聲音不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他推開露臺的門。
探出半個身子。
手里還晃著一個空酒杯。
“索倫森老頭找你呢。”
“艾莉婭助理！”
“說有個什么‘渦流阻尼系數’的問題。”
“要跟你‘深入探討’！”
“嘖嘖。”
“老學究真是離不開你了啊！”
曖昧的，令人到窒息的氛圍瞬間被打破。
艾莉婭像受驚的兔子般猛地后退一步。
拉開了和秦昊的距離。
臉上紅暈更甚。
羞惱地瞪了查理一眼。
“閉嘴！”
“查理！”
“我！”
“我馬上過去！”
秦昊也直起身。
臉上瞬間恢復了慣常的表情。
波濤洶涌的情緒好像從未出現過。
秦昊淡淡地瞥了查理一眼。
那眼神讓查理臉上的痞笑立刻收斂了幾分。
“去吧。”
秦昊的對艾莉婭說道。
“別讓博士等急了。”
艾莉婭如蒙大赦。
又帶著一絲說不清的失落。
慌亂地點點頭。
幾乎是同手同腳地，逃也似的從查理身邊擠過。
沖回了喧囂的晚宴廳。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帶著點倉皇的節奏。
查理看著艾莉婭消失的背影。
又看看自家老板重新變得冷硬疏離的側臉。
摸了摸鼻子。
嘿嘿一笑，識趣地沒再說話。
只是把露臺的門輕輕帶上了。
露臺上，再次只剩下秦昊一人。
晚風吹拂著他額前的碎發，他端起酒杯，將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飲而盡。
冰冷的液體滑入喉嚨，帶來一絲灼燒感，卻絲毫無法澆滅心底那股陌生的，被強行壓下的燥熱。
三天后。
贊格威新城中心廣場。
人山人海，彩旗飄揚。
巨大的充氣拱門上寫著。
——
“‘魔鬼咽喉’新生暨贊格威新城落成慶典”。
臨時搭建的主席臺上。
秦昊一身熨帖的深灰色中山裝。
身姿挺拔如松。
他站在麥克風前。
深邃的目光掃過下方黑壓壓的人群。
——
有西裝革履的政商名流。
有穿著嶄新工作服的礦區工人。
有從安置社區趕來的老礦工和他們的家人。
還有無數聞訊而來的贊格威市民。
桑卡大叔坐在前排特意安排的座位上。
身上穿著簇新的衣服。
雖然依舊沉默。
但渾濁的眼睛里少了死氣。
多了些光亮。
“‘魔鬼咽喉’的劇毒。”
“曾是這片土地的傷疤。”
“是無數家庭的噩夢。”
秦昊的聲音透過擴音器。
清晰。
沉穩。
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
回蕩在廣場上空。
沒有激昂的陳詞。
只有平靜的敘述。
卻讓喧囂的廣場漸漸安靜下來。
“我們清除它。”
“不是為了掩蓋過去。”
“而是為了開辟未來。”
“我們在這里建造新城。”
“不是為了掠奪。”
“而是為了扎根。”
秦昊的目光掃過臺下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最終。
在人群側后方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停頓了一瞬。
艾莉婭站在那里。
她沒有像其他高管一樣坐在前排。
依舊穿著那身利落的卡其色工裝連體褲。
長發簡單地束在腦后。
臉上脂粉未施。
只有陽光留下的健康光澤。
艾莉婭抱著手臂，微微仰著頭。
艾莉婭穿過人群。
專注地凝視著臺上那個掌控一切的男人。
艾莉婭的身影。
在周圍盛裝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卻又像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散發著獨特的，充滿力量的光芒。
秦昊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一瞬。
喉結幾不可察地滾動了一下。
秦昊的聲音。
在敘述接下來的宏偉藍圖時。
似乎更加低沉有力了幾分。
“今天。”
“我們不僅慶祝礦區的重生。”
“新城的落成。”
“更要銘記那些為這片土地付出過血淚的人們！”
秦昊的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種沉甸甸的承諾感。
“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