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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阮媽媽一出門,躺在床上裝睡的阮阮就骨碌爬起來,飛快的洗臉刷牙,背上背包直奔爸爸骨灰所在的寺廟。
雖然昨天剛剛來過,但今天,阮阮還是又請了三柱香祭拜,恭恭敬敬的給爸爸磕完頭,抬頭看著他的照片,阮阮忽然理解了媽媽每次來的那種沉重感。
從口袋里掏出屬于爸爸的“格子間”鑰匙,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插進鑰匙孔,轉動打開,然后伸手去摸相片后面的《阮氏古方》,薄薄的一冊書,竟讓她覺得有千斤重。
阮阮把書從柜子里取出來,坐在蒲團上,并沒有立刻打開它,反而頭也不抬道:“不管你們是誰,留在原地別動,不要影響我看書。”
她的話音未落,靈塔狹小的空間里,微風裹挾著暗影,似乎蠢蠢欲動,又似乎不相信阮阮真的發現了什么。
“怎么,好奇我怎么猜到這里有人的?”阮阮慢悠悠的翻開第一頁,拿手指點著書上的字,邊劃動邊慢悠悠的說著話,“很簡單呀,我爸爸的尸體都被壓扁了,可是被他藏在衣服夾層里的書,卻一點血跡都沒有,這不科學。”阮阮說著,又漫不經心的翻了一頁,“至于為什么會發生這么不科學的事嘛?當然是拜你們這些不科學的物種所賜。我猜,”她揚了揚嘴角,“也許是你們怕影響閱讀效果,所以在發現這本書的時候,隨手丟了個凈化的魔法,又或者,其實在我爸爸臨死之前,這本書就已被取走,至于為何又放回來,無非是拿走也沒看明白吧。”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卓爾為何從一開始就篤定的對她說“有些東西,你不知道,不代表你沒有”,又為何狼人一族對自己不屑一顧,卻還放任萊卡來到自己身邊,“保護”自己。
這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有這樣一本書,也許與r抑制劑緊密相關,他們看不懂,所以他們期望,身為遺屬的阮媽媽和阮阮,有辦法弄懂。
“你們料想的不錯,雖然我媽媽對此事一無所知,但身為阮家人,這本書我確實能看懂。”
陰影中,果然有人按捺不住了,有蒼老的聲音道:“既然能看懂,快交出r抑制劑,饒你不死。”
饒她不死?這種哄小孩子的話誰會相信呢?阮阮笑了:“這位藏頭露尾的……先生,您現在威脅我是不是有點太早了?我可是才知道這本書的存在,打算開始研究,萬一我心情不好,研究不出哪個是r抑制劑,或是弄錯了配方、分量,你們豈不是白等了這許多年?”
“你是在談條件?”
“噓~,我是要你們保持安靜,”她對與魔鬼交易可沒有絲毫興趣,夾著手中的筆轉了個圈,搖搖頭,“對于人類來說,做學問可是很嚴肅的一件事。”
黑暗種族再強大又如何,這個世界的統治者終究是人類。
如果異族的力量來源于魔法,那么,人類的力量,就來源于集體的智慧。
既然爸爸多年前,就能料到結果,留下訊息,那么她作為爸爸的女兒,作為他的希望,自然也要放手一搏,在必死之局中掙得一線生機。
大約是被她的氣場所攝,又或者覺得等拿到r抑制劑再算賬也不遲,陰影果然安靜了下來。阮阮先是翻了一遍書,然后光明正大的掏出筆記本,把十副藥方都抄寫下來塞進背包,又把《阮氏古方》放回原處,鎖好柜子,才下了靈塔。
她本來下了靈塔,打算直接回去,想起昨天寺廟里和尚與卓爾的對峙,腳步一轉,反而往寺中大殿的方向走去。
不管能不能做朋友,看看又不吃虧,反正在她研究出r抑制劑之前,不管哪方的勢力,都不會任她被人給弄死的。
往大殿而去的路是寺廟的主干道,也是游客最多的地方,善男信女們或叩或拜,銅鑄的香爐上,香煙裊裊,待走近了,阮阮便聽到大雄寶殿內傳來《大悲咒》的頌唱聲,抑揚頓挫,聞之,似乎能忘記俗事煩憂。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阮阮站在大殿門口,遙遙的對著佛祖金身拜了拜,正想抬腳進去看看,有個穿著袈裟的小童忽然探出身來,見到她,眼睛一亮,朝她招招手,然后小跑著出來,雙手合十道:“施主姐姐,跟我來,我家師父讓你過去。”
對于這種對方能未卜先知的事,阮阮已經習慣了,點點頭,跟著小童離開大雄寶殿,三轉兩繞,往偏殿小路而去,最終站定在一間廬舍前。
小童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念了聲“阿彌陀佛”,就朝她笑笑,蹦蹦跳跳的先離開了。阮阮抬頭打量這座有點荒蕪的廬舍,只見門上有副對聯,上聯是“莫訝物難舍”,下聯則是“回頭是岸邊”,這是勸她放棄仇恨意思?
阮阮扯了扯嘴角,走近了幾步,伸手推開門,發現門內并無其他人,只有一茶一座一盞蓮花燈,燈下壓了一封信。
阮阮抽出信,意外的發現竟然是爸爸的筆跡,信封上寫著“吾女阮阮親啟”,撕開信封,里面卻是空白無一字的宣紙。阮阮一想就明白了,這封信應該跟巫阿姨病歷做的一樣的處理,只是不知,這封信是為了雙保險,還是另有事情告訴自己。
交信給她的人,不僅主動避了出去,還點起了蓮花燈,看起來不可能對里面的內容一無所知,這么多年,都沒拆開看,想來是爸爸信任,并且沒有辜負這份信任的人。這么想著,阮阮利落的把宣紙湊近蓮花燈,果然,紙張上逐漸浮現出焦黃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