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倘若她沒有懷上,還是難逃一死。
可昨夜她與謝云徽根本沒有洞房,又如何懷上謝家骨肉呢?
謝家一夜之間就掛起了白幡,金絲楠木棺槨靜靜躺在靈堂正中,上頭裹著厚重的白綢。
燭光搖曳,光影陸離。
姜綰歌作為小公爺的未亡人,就算肚子里可能有人,也要一直跪在靈堂前接受祭奠之人前來吊唁。
這一晃就是亥時二刻。
跟在姜綰歌身后不停跪拜磕頭的慧珠和繡菊上下眼皮直打架。
謝老夫人年歲大,又是長輩,白發人送黑發人,早前只來靈前隔著棺木摸了摸,叫了一聲:
我可憐的孫兒!
就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至于武威公主梁元瑛,愛子早亡,也架不住傷悲,只在靈堂前迎了幾個朝中重賓客,后來宮里太監知會,道明日皇上要來吊唁,便匆匆回了后院歇息安排第二日迎駕事宜。
于是靈堂前的打點都落在了新婦姜綰歌身上。
都以為小門小戶,八品推官家世出身的女子,一定撐不起這種大場面。
于是謝氏其他兩房以及旁系都冷眼旁觀,想趁機看熱鬧。
沒想到姜綰歌居然打理的井井有條。
上香、獻花、寒暄。。。。。。
一應妥帖。
眾人哪里知道,姜綰歌的父親是鳳翔府下的推官,姜家主母懷著私心不想培養她做淑女,于是放任她跟著父親在外奔波。
殺人命案,靈堂驗尸,義莊摸骨。。。。。。
這些她倒是會了不少。
那死人靈堂她常去,一來二往早就熟稔了那套程序。
謝家三房和眾人等不到笑話,只好悻悻然紛紛借口回房歇息。
于是就只留下了姜綰歌與兩個丫鬟熬大夜。
姜綰歌終于熬到了機會,見兩個丫鬟睡眼惺忪,來吊唁的人也沒了,于是借口如廁,轉到了棺槨的白幡后邊。
那從高高的天花垂下的一條條白幡,在夜風中就像幽靈一般森森可怖。
一陣風吹來,慧珠和繡菊打了個寒噤,突然聽到棺材里發出蟋蟋嗦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撓著棺木。
兩個丫鬟當即魂都竄上了天靈蓋,抖著嗓門發問,。。。。。。誰。。。。。。誰?
一道粗啞的聲音在棺材后響起,棺材蓋子太沉,放我出來。。。。。。
啊!兩個膽小的丫鬟干脆的翻著白眼暈了過去。
姜綰歌從棺材后冒出頭,有心推開棺材蓋再看一眼亡夫,卻迫于時間緊急,只好先離開,從角門出了國公府,直奔平康坊而去。
平康坊是長安的不夜天,不僅有無數名妓,也有無數清倌。
姜綰歌能想到的最快又最沒有后顧之憂的辦法,便是在這里找一個清倌,借種。
半個時辰后,南風館的鴇公就按照她對謝云徽外貌的描述,找了個模樣相似的清倌安排好了。
姜綰歌帶著面紗,為了壯膽還飲了兩杯清酒,直到酒勁上頭,這才歪歪扭扭的踏著虛浮的腳步上樓。
推開一扇門,屋內處處飄著淺金浮花的帳幔,從高空垂下。
空中燃著的不是樂館常見的雪中春,姜綰歌倒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頗為熟悉。
一陣風吹來,將屋子正中的臥榻紗帳吹開。
她醉眼朦朧中,看到榻上躺著的男子似乎長了一張輪廓分明,線條流暢的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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