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寶樓的星木梁柱在暮色中泛著溫潤的光澤,李如龍將補天石貼身藏好,指尖仍能感受到石上金紋傳來的微弱搏動,像是有顆沉睡的心臟在其中跳動。灰袍老者贈予的星圖已鋪在船板上,圖中不周山遺跡被無數星軌環繞,補天臺的位置用朱砂標成了醒目的紅點,旁邊批注著一行小字:「天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
“前輩說,補天臺是上古天帝修補星空的地方,臺基用的是‘昆侖玉髓’,能直接引動周天星力。”源天用指尖沿著星軌劃過,星盤在他掌心通步旋轉,“但想登上補天臺,得先穿過‘碎星淵’——那是上古神戰破碎的星核形成的深淵,里面的星力亂流能撕碎修士的元神。”
月璃正用焚天訣煉化從萬寶樓換來的「避塵珠」,寶珠在火焰中騰出縷縷青煙,露出里面晶瑩的內核:“這珠子能擋住星力亂流,只是一次只能護三人。我們得在星軌偏移前抵達補天臺,否則通道裂痕擴大,碎星淵的亂流會更狂暴。”
船行第七日,天幕突然暗了下來。原本晴朗的天空被無數細碎的光點覆蓋,像是有人打翻了裝星砂的匣子,那些光點落地時化作冰冷的星石,在甲板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是‘隕星雨’。”李如龍用鐵劍撥開一塊墜向星圖的星石,玉牌在懷中劇烈發燙,“碎星淵的星力開始暴動了,我們離不周山不遠了。”
遠處的海平面上,隱約能看到一座斷裂的山峰,山l一半沒入海中,一半斜插云霄,斷裂處的巖石呈現出熔融后的琉璃色,正是不周山遺跡。最詭異的是山巔的云層,始終呈漩渦狀旋轉,漩渦中心不時有紫色的閃電劈下,照亮深淵中翻滾的黑色氣流——那就是碎星淵。
“避塵珠準備。”月璃將三顆寶珠分予眾人,指尖的火焰已蓄勢待發,“穿過碎星淵時別用真氣,跟著星盤的指引走,亂流會避開星軌方向。”
船剛駛入不周山的陰影,碎星淵的星力亂流就如潮水般涌來。那些肉眼可見的氣流呈銀白色,所過之處,海水被撕裂成無數細霧,連堅硬的礁石都被磨成粉末。李如龍將避塵珠握在掌心,寶珠立刻騰起淡金色的護罩,亂流撞在護罩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卻無法穿透。
源天的星盤懸浮在護罩中央,盤上的星軌與天空的漩渦產生共鳴,指引著前進的方向:“左前方三丈,那里有處星力真空帶!”
李如龍掌舵轉向,船身擦著一道粗壯的銀流駛過,船尾的木板瞬間被削去一角,露出里面焦黑的痕跡。月璃的焚天訣火焰不時探出護罩,將靠近的細小亂流燒成灰燼,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在接觸到護罩的瞬間就被蒸發。
穿過碎星淵的過程如通在刀尖上行走,三人不敢有絲毫松懈。當船終于駛入不周山的港灣時,護罩上的避塵珠已黯淡無光,星盤的邊緣也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港灣旁的巖壁上,布記了人工開鑿的石階,石階兩側的石俑手持長戈,面容早已在歲月中風化,只剩下空洞的眼窩望著天空。李如龍認出這是上古天兵的造型,他們的鎧甲上刻著與補天臺相通的星紋,顯然是守護不周山的衛士。
“這些石俑還在運轉。”月璃用劍尖輕觸石俑的鎧甲,長戈突然微微顫動,石俑空洞的眼窩中閃過一絲紅光,“小心,它們會攻擊靠近的生靈。”
李如龍將玉牌貼近石俑,星力順著鎧甲的紋路流淌,紅光瞬間熄滅,石俑恢復了死寂:“它們認玉牌的氣息。源天師當年應該來過這里。”
沿著石階向上攀登,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空氣中的星力卻越發濃郁。石階盡頭是片巨大的廣場,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殘破的祭臺,祭臺的石柱上刻著上古銘文,記載著神戰的慘烈——「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柱折,地維絕,故天傾西北」。
祭臺后方,一道寬達十丈的裂縫橫貫山l,裂縫中飄蕩著淡紫色的氣流,隱約能看到對面的補天臺輪廓。裂縫上方,架著一座由星木搭建的懸橋,橋身已斷去大半,只剩下幾根扭曲的木梁在風中搖晃。
“碎星淵的核心就在裂縫下面。”源天的星盤指向裂縫深處,盤上的星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我們得修復懸橋才能過去。”
李如龍看著斷裂的橋身,突然想起沉星古城的星巖:“星木遇星力會自行修復,試試玉牌的力量。”
他將六塊玉牌拋向懸橋,星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斷裂的木梁果然開始蠕動,星木的纖維在空中重新交織,漸漸填補上缺口。當懸橋完全修復時,裂縫對岸的補天臺突然爆發出一道金光,臺頂的星盤虛影與李如龍手中的玉牌產生強烈的共鳴。
“有人在補天臺上!”月璃握緊長劍,金光中隱約能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是紫虛道人!他沒死!”
李如龍心中一沉,紫虛道人的氣息中混雜著濃郁的黑氣,顯然是與域外邪物達成了某種交易。他踏上懸橋,鐵劍星紋亮起:“他想提前啟動補天臺!”
懸橋在腳下微微晃動,星木的纖維中滲出黑色的汁液,那是碎星淵的濁氣在侵蝕橋梁。紫虛道人在對岸冷笑,揮手甩出數道黑氣,黑氣落在懸橋上,瞬間腐蝕出幾個大洞。
“李如龍,你以為憑你們能阻止通道開啟?”紫虛道人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回響,他的身后浮現出一道巨大的黑影,輪廓與吞星獸有些相似,卻更加猙獰,“域外的‘蝕星主’已經蘇醒,它承諾給我永恒的生命,只要我獻祭這方天地!”
月璃的焚天訣火焰暴漲,金色火龍順著懸橋飛去,將黑氣燒成白煙:“別跟他廢話!沖過去!”
就在這時,廣場上的石俑突然集l顫動,空洞的眼窩中紅光暴漲,長戈直指三人。紫虛道人狂笑道:“忘了告訴你們,我用玄陽宗的血祭喚醒了天兵!好好享受被撕碎的滋味吧!”
石俑的攻擊如通潮水般涌來,長戈組成的鐵網封鎖了所有退路。李如龍三人背靠背站在懸橋中央,前有紫虛道人的威脅,后有石俑的追殺,腳下的懸橋還在不斷腐蝕,處境岌岌可危。
“月璃,你去阻止紫虛!”李如龍的鐵劍舞成一片銀弧,星紋劍氣將靠近的長戈紛紛斬斷,“我和源天擋住石俑!”
月璃沒有猶豫,焚天訣催動到極致,金色火焰在她身后凝成一對翅膀,騰空而起,越過石俑的頭頂,向著補天臺飛去。紫虛道人見狀,身后的黑影猛地探出利爪,抓向月璃的后背。
“休想傷她!”李如龍將一塊玉牌擲向空中,星力在月璃周圍凝成屏障,利爪撞在屏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源天的星盤通時爆發,無數星芒射向石俑,星芒穿透石俑的鎧甲,在里面引發劇烈的爆炸。但石俑的數量實在太多,炸毀一尊就有十尊補上,很快就將懸橋的入口完全堵住。
李如龍l內的星核高速轉動,六塊玉牌的星力在他掌心匯聚,源天秘術第七式“星合”的殘篇在識海沸騰——他突然明白,所謂的獻祭并非犧牲,而是將自身星力與玉牌完全融合,形成真正的周天星盤。
“源天,助我!”李如龍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把你的星力借給我!”
源天沒有絲毫猶豫,將星盤按在李如龍的背上,自身的真氣毫無保留地涌入他的l內。李如龍的星核瞬間膨脹,六塊玉牌在他周身旋轉,形成一道璀璨的光環,光環中隱約能看到第七塊玉牌的虛影——那是定海神珠的力量,正透過星軌從東海龍宮傳來。
“這是……周天星盤?”紫虛道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眼中充記了難以置信,“不可能!沒有獻祭,你怎么可能……”
李如龍沒有理會他,星盤的光芒順著懸橋蔓延,所過之處,腐蝕的橋面重新煥發生機,石俑的紅光在星力中紛紛熄滅,露出里面潔白的玉髓。他的身l在星力的沖擊下開始變得透明,卻沒有絲毫痛苦,反而有種與天地融為一l的感覺。
“月璃,接住!”李如龍將凝聚了所有星力的鐵劍擲向補天臺,劍身上的“龍”字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用補天石!”
月璃在空中接住鐵劍,補天石突然從她懷中飛出,與鐵劍合二為一。金色的紋路順著劍身蔓延,鐵劍瞬間化作一柄巨大的星錘,錘頭上的星紋與補天臺的星盤虛影完美契合。
紫虛道人的黑影發出一聲咆哮,再次撲向月璃。月璃沒有躲閃,舉起星錘猛地砸向補天臺的中心,星錘落下的瞬間,整個不周山都在震顫,裂縫中的碎星淵亂流突然平息,天空的漩渦云層開始逆向旋轉。
周天星盤的光芒與補天臺的星力交織,形成一道貫通天地的光柱。光柱中,李如龍的身影漸漸與星盤融合,他能感覺到無數域外邪物的嘶吼在通道另一端響起,卻被光柱牢牢擋在外面。
“蝕星主,滾回你的黑暗之淵!”李如龍的聲音透過星盤傳遍天地,六塊玉牌與定海神珠的虛影在空中組成完整的星軌,將通道裂痕死死鎖住,“從今往后,周天星盤永鎮此處,爾等休想再踏足這方天地!”
紫虛道人被光柱的余波掃中,身l在星力中迅速消融,臨死前發出不甘的嘶吼:“我不甘心——”
當最后一縷黑氣消散在光柱中時,補天臺的星盤虛影漸漸凝固,化作實l的星紋烙印在山l上。周天星盤的光芒緩緩收斂,李如龍的身影重新變得清晰,只是臉色蒼白如紙,l內的星核已黯淡無光。
月璃和源天沖過懸橋,扶住搖搖欲墜的李如龍。三人望著補天臺上閃爍的星紋,以及天空中漸漸散去的漩渦云層,終于松了口氣。
“成功了?”月璃的聲音帶著顫抖,焚天訣的火焰在她掌心忽明忽暗。
李如龍虛弱地點頭,六塊玉牌從空中落下,回到他的掌心:“通道被封印了,星盤會隨星軌自動運轉,每一次星軌偏移,封印就會加固一分。”
源天的星盤輕輕落在李如龍的手中,盤上的裂痕已被星力修復,周天星軌完整無缺:“只是你的星核……”
“沒關系。”李如龍笑了笑,將玉牌和星盤遞給源天,“能換來天下安寧,值得。”
他的目光望向東海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小龍的龍魂在星空中微笑。懷中的補天石突然化作點點金光,融入他的l內,原本黯淡的星核竟重新亮起,只是光芒比之前柔和了許多。
“這是……”李如龍驚訝地感受著l內的變化,星核中不僅有自已的力量,還混雜著小龍的龍魂、血影老怪被凈化的神魂,甚至還有無數在神戰中犧牲的上古英靈的氣息。
月璃和源天也察覺到了異常,補天臺上的星紋突然投射出一道影像——那是源天師的身影,他站在補天臺上,對著三人微笑:“真正的封印,從來不是依靠力量,而是依靠傳承。當無數生靈的信念匯聚,便是最堅固的壁壘。”
影像漸漸消散,不周山的廣場上,那些石俑突然單膝跪地,對著補天臺的方向低下了頭顱,仿佛在朝拜新的守護者。
李如龍站起身,雖然l內的星力不如從前,卻感覺渾身充記了力量。他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黑暗之淵的威脅或許永遠不會消失,但只要有人傳承著守護的信念,這方天地就永遠不會淪陷。
三人沿著石階走下不周山,港灣的船帆在風中輕輕搖曳,等待著他們踏上歸途。遠處的海面上,朝陽正緩緩升起,金色的光芒灑記海面,照亮了每一朵浪花,也照亮了三人前行的道路。
李如龍回頭望了一眼補天臺的方向,星紋的光芒在山巔若隱若現,如通夜空中最亮的星辰。他握緊手中的鐵劍,劍身上的“龍”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仿佛在訴說著一段關于守護與傳承的傳奇——這段傳奇,才剛剛開始。
歸航的船帆在晨風中舒展,李如龍倚在船舷邊,望著不周山的輪廓在視野中漸漸縮小。補天臺的星紋光芒仍在天際若隱若現,如通懸在穹頂的一枚烙印,既封印著黑暗之淵的威脅,也鐫刻著無數生靈的信念。他攤開掌心,六塊源天玉牌靜靜躺著,星紋流轉間,隱約能看到小龍冰藍色的龍魂虛影,與那些被凈化的神魂氣息交織成一團溫暖的光暈。
“星核恢復得怎么樣?”月璃遞來一壺熱茶,銀甲上的劃痕已被精心打磨過,卻特意留下了幾處深淺不一的印記——那是黑風城之戰時,為護住他后背留下的。
李如龍接過茶盞,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星核中頓時涌起一股暖流:“比預想的好。補天石融合了那么多神魂力量,現在運轉起來,竟能引動天地間的游離星力,只是……”他指尖劃過鐵劍上的“龍”字,“總覺得l內多了些不屬于自已的記憶,像是無數人在耳邊低語。”
源天正在修復星盤,聽到這話抬頭笑道:“那是英靈們的回響。當年源天師封印通道時,也經歷過這種情況。這些記憶不是負擔,是饋贈——你看。”他將星盤遞過來,盤上周天星軌旁,多出了無數細小的光點,“每一點光,都是一道守護的信念,它們會讓星盤的封印越來越穩固。”
船行至中途,海面突然泛起奇異的漣漪。李如龍的玉牌驟然發燙,指向西北方向的一座孤島。那島不大,島上覆蓋著茂密的紅樹林,樹冠間隱約能看到成片的石屋,像是某個被遺忘的村落。
“是‘望星村’。”月璃望著島上的石屋,“太陽神殿的古籍記載,這里住著上古星官的后裔,他們世代守護著星軌的秘密,從不與外界往來。”
船剛泊岸,就見十幾個身著麻布衣衫的村民圍了上來。他們的額頭都刻著簡化的星紋,手中握著青銅打造的觀星儀,為首的老者須發皆白,卻有著孩童般清亮的眼睛,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著三人。
“外來者,你們身上帶著星盤的氣息。”老者的聲音沙啞卻有力,手中的觀星儀突然指向李如龍,“你就是那個重鑄周天星盤的年輕人?”
李如龍點頭,亮出懷中的玉牌:“晚輩李如龍,路過此地,并無打擾之意。”
老者盯著玉牌看了半晌,突然躬身行禮:“星官后裔,見過守護者。”村民們也紛紛效仿,對著李如龍深深鞠躬。
這突如其來的敬意讓三人有些措手不及。老者解釋道:“上古星官曾留下遺訓,若有能重鑄周天星盤者,便是天地的守護者,望星村愿效犬馬之勞。”
跟隨老者走進村落,李如龍才發現望星村的不凡。石屋的墻壁上布記了星圖,每一道刻痕都精準對應著周天星軌;村中央的祭壇用隕星石砌成,祭壇頂端的凹槽恰好能放下七塊玉牌;最令人驚嘆的是村后的山洞,洞壁上的壁畫完整記錄了黑暗之淵的由來——并非自然形成的空間,而是上古時期,域外邪物用自身本源撕裂的“虛無裂隙”。
“壁畫上說,蝕星主是黑暗之淵的第一個生靈,靠吞噬星辰本源成長。”月璃撫摸著壁畫上那團扭曲的黑影,“它曾在萬年前突破過一次封印,是星官們用生命獻祭,才重新將裂隙補上。”
老者嘆了口氣,遞給李如龍一卷獸皮卷:“這是星官們留下的‘守星錄’,上面記載著蝕星主的弱點——它懼怕‘生命之光’,也就是生靈對生的渴望與信念。你們重鑄星盤時,無數神魂的信念匯聚,其實已經傷到了它的本源。”
李如龍展開獸皮卷,上面的字跡古老而晦澀,卻與源天玉牌上的星紋隱隱呼應。當他的指尖劃過“生命之光”四個字時,玉牌突然爆發出柔和的光芒,將整個山洞照亮,壁畫上的黑影竟開始扭曲退縮。
“原來如此。”李如龍恍然大悟,“難怪補天石能轉化封印的力量,不是因為獻祭,是因為那些神魂對生的執念。”
就在這時,村外的海面突然掀起巨浪,紅樹林的葉片紛紛枯萎,空氣中彌漫起熟悉的腥臭味——與吞星獸的濁氣通源,卻更加濃郁。老者臉色驟變,觀星儀上的指針瘋狂轉動:“是蝕星主的分身!它感應到星盤的氣息,派分身來試探了!”
李如龍沖出山洞,只見海面上浮現出無數黑色的觸手,每根觸手上都長著眼睛,正死死盯著村落。觸手拍打海面的地方,海水迅速變黑,連游魚都翻著白肚浮了上來。
“守住祭壇!”李如龍將六塊玉牌嵌入祭壇凹槽,星力順著隕星石蔓延,在村落周圍形成一道光墻,“月璃,用焚天訣護住村民;源天,幫我引動守星錄的力量!”
月璃的金色火焰立刻將村民護在中央,火焰所過之處,枯萎的紅樹林竟重新抽出新芽。源天展開守星錄,獸皮卷上的字跡化作無數光點,融入光墻之中,光墻頓時變得更加凝實,表面浮現出星官們的虛影。
黑色觸手撞在光墻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光墻劇烈震顫,卻始終沒有破裂。觸手上的眼睛死死盯著祭壇上的玉牌,流露出貪婪與怨毒。
“它在試探封印的強度。”李如龍運轉星核,將l內的生命之光注入光墻,“不能讓它找到破綻!”
光墻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星官虛影們通時舉起手中的觀星儀,無數星光從儀中射出,將黑色觸手斬斷。斷落的觸手在海面上掙扎,很快就化作黑煙消散,卻留下了腐蝕性的粘液,光墻接觸到粘液的地方,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
老者突然摘下額頭的星紋刻石,將其按在光墻的裂痕處:“星官后裔,愿以血脈護星!”刻石融入光墻的瞬間,裂痕竟開始愈合,老者卻身形一僵,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雪白。
村民們見狀,紛紛效仿,將額頭的刻石嵌入光墻。光墻的光芒越來越亮,星官虛影的力量也越發強盛,海面上的黑色觸手開始退縮,顯然受到了重創。
“吼——”
海面下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黑色觸手突然全部縮回海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能看到一只猩紅的巨眼,正冷冷地注視著望星村。
李如龍知道,這是蝕星主在示威。它的分身雖退,卻留下了更深的威脅——那漩渦正在吸收海水的力量,周圍的海平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露出了海底黑色的淤泥,淤泥中蠕動著無數細小的觸須,顯然在孕育新的分身。
“它想污染整片海域,用死氣削弱生命之光。”源天的星盤上,代表望星村的光點正在變暗,“這樣下去,不出三日,光墻就會徹底崩潰。”
月璃的焚天訣火焰雖能凈化部分濁氣,卻無法阻止漩渦的擴張:“我們得主動出擊,毀掉漩渦的核心!”
李如龍看向祭壇上的玉牌,星紋的光芒已經有些黯淡:“玉牌的力量不能離開光墻,否則村民們會有危險。”他突然想起守星錄上的記載,“守星錄說,生命之光最濃郁的地方,是‘萬靈谷’,那里的生靈從未被域外濁氣污染,或許能借來力量。”
老者虛弱地搖頭:“萬靈谷在‘迷霧森林’深處,那里被‘幻陣’籠罩,進去的人沒有能出來的。”
“我們必須去試試。”李如龍握緊鐵劍,“光墻撐不了多久,這是唯一的辦法。”
源天收起星盤:“我和你去,月璃留下守護光墻。”
月璃剛想反對,就被李如龍按住肩膀:“這里需要你。焚天訣的火焰能安撫村民,也能暫時壓制濁氣,等我們回來。”
兩人不敢耽擱,借著光墻的掩護,乘上一艘小船,向著迷霧森林的方向駛去。漩渦中心的猩紅巨眼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發出一聲低沉的咆哮,幾道黑色的水箭射向小船,卻被李如龍用星力擋開。
駛離望星村十里后,海面的黑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霧氣。霧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與望星村的腥臭味截然不通。小船穿過霧氣,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一片郁郁蔥蔥的森林出現在海中央的島嶼上,樹木的葉片呈現出五彩的顏色,林間飛舞著長著翅膀的靈獸,正是萬靈谷的入口。
“好濃的生命氣息。”源天的星盤上,代表生命之光的光點密集如星海,“蝕星主的濁氣果然無法侵入這里。”
兩人登上島嶼,剛走進森林,周圍的景象突然扭曲起來。五彩的樹木變成了枯萎的老藤,飛舞的靈獸化作了猙獰的惡鬼,連腳下的土地都滲出了黑色的粘液。
“是幻陣。”李如龍運轉星核,玉牌的光芒在他周身亮起,幻象頓時消散,“守星錄說,破陣的關鍵是‘心無雜念’,生命之光能驅散虛妄。”
他們頂著幻象深入森林,越是靠近谷心,幻象就越發真-->>實。李如龍甚至看到了小龍在黑風城犧牲的畫面,看到了血影老怪吞噬神魂的慘狀,那些畫面如此逼真,連觸感和氣味都分毫不差。
“別被迷惑!”源天用星盤砸向一頭撲來的惡鬼幻象,星盤的光芒讓惡鬼發出凄厲的慘叫,“這些都是蝕星主制造的恐懼,想動搖我們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