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城的晨霧裹著淡淡的血腥味,林默站在城墻上,指尖捻起片焦黑的瓦礫。瓦片背面凝結著層透明的冰晶,冰晶里凍著只灰黑色的飛蟲——那是被凈化大陣逼出的變異蠓蟲,口器里還纏著半縷凡人的魂絲。
“城北的糧倉又出事了。”守城的老兵遞來塊發霉的麥餅,餅上的霉斑組成細小的噬魂咒符文,“昨夜巡夜的弟兄吃了口,今早發現時,人已經變成了空殼,五臟六腑都被蛀空了。”
林默將麥餅按在城磚上,蓮火順著紋路蔓延,霉斑在金光中發出滋滋的慘叫,化作黑色的粉末。但他注意到,磚縫里滲出的露水在接觸粉末后,竟泛起了淡淡的銀光——那是主腦孢子特有的反應,說明污染源已滲入城池的根基。
“凈化大陣的效力在減弱。”林默望向城外的七星陣旗,旗面上的符文比三日前黯淡了三成,“極寒淵的陣眼傳來異動,石夯那邊怕是撐不住了。”
傳訊符突然發燙,石夯的怒吼混著風雪聲炸開:“林兄!極寒淵的冰縫里鉆出些‘骨蛾’!它們啃食凈化陣的冰晶,翅膀扇動時會掉鱗粉,沾到的蠻族勇士都開始啃食自已的骨頭!”
林默的識海瞬間浮現出骨蛾的模樣——那是種半蟲半骨的怪物,翅膀由界外亡靈的指骨組成,鱗粉里裹著主腦的孢子。他曾在界外主腦的記憶碎片里見過這種生物,是專門破壞能量屏障的“陣破蟲”。
“用焚心谷的火油!”林默捏碎塊從焚心谷帶回來的火石,“骨蛾怕高溫,把火油澆在冰縫里,點火燒!”
傳訊符那頭傳來石夯的怒吼和火焰的噼啪聲,夾雜著骨蛾凄厲的振翅聲。林默松了口氣,轉頭看向城內——青陽城的百姓正排著隊,領取用往生池水浸泡過的糙米。分發糧食的修士手腕上都纏著鎮魂鎖,時不時有幽藍的光芒閃過,那是在驅散附著在凡人身上的孢子。
“林仙師,城西的水井冒黑水了。”個抱著孩子的婦人跪在地上,孩子的脖頸處有圈灰黑色的紋路,像是被什么東西勒過,“小囡昨夜喝了口井水,今早起來就說脖子癢,抓著抓著就成了這樣……”
林默掀開孩子的衣領,紋路深處隱約能看到細小的蟲洞,洞里正有白色的幼蟲蠕動。他認出那是“蝕骨蛆”,是骨蛾的幼蟲形態,通常寄生在靈脈薄弱的生靈l內,靠啃食骨髓生長。
“往生池水兌三倍清水,給孩子泡澡。”林默將枚鎮魂鎖碎片塞進孩子手心,“每半個時辰用蓮火燎次衣領,持續三天就能逼出蛆蟲。”
他跟著婦人來到城西水井,井臺周圍的青苔已變成灰黑色,井水泛著油光,水面漂浮著層銀白色的薄膜。林默的斬妄劍刺入井中,青金色的火焰順著劍刃蔓延,井水瞬間沸騰起來,無數條白色的蛆蟲從水底翻涌上來,在火焰中扭曲成灰燼。
但井底傳來的震動讓他心頭一沉——劍刃觸及的不是泥土,而是塊光滑的金屬表面,上面刻著與黑風谷肉瘤相通的符文。林默突然明白,青陽城的水源不是被污染,而是從一開始就建在主腦的孢子囊上。
“全城百姓立刻轉移!”林默的聲音響徹青陽城,“這口井底下有孢子母巢,凈化大陣困不住它!”
修士們立刻組織撤離,凡人背著行囊涌向城門,孩子們的哭喊聲、老人的咳嗽聲混在一起。林默的蓮火在水井周圍燃起屏障,通時捏碎傳訊符:“狐族長老,速帶族人來青陽城支援!用狐火封鎖所有井口,不要讓任何孢子泄露!”
半個時辰后,青金色的蓮火與赤紅色的狐火在城上空交織成網。狐族修士們驅使著火焰滲入地下,試圖燒毀母巢,卻聽到地底傳來沉悶的搏動聲,像是有顆巨大的心臟在跳動。井臺突然裂開,塊布記血管狀紋路的金屬板從地下翻出,板面上的符文亮起,竟開始吸收火焰的力量。
“它在模仿焚心之火!”狐族長老的九尾通時炸開,赤焰組成道火墻,“這母巢比黑風谷的肉瘤更狡猾,能直接吞噬靈火!”
林默的黑白雙瞳通時亮起,他看到金屬板下盤根錯節的銀色觸須,這些觸須像血管般蔓延至整個青陽城的地基,每個觸須末端都連著個小小的孢子囊,正是糧倉和水井污染的源頭。更可怕的是,觸須正在吸收凡人殘留的生機,讓母巢的搏動越來越強勁。
“用幽冥魂火包裹蓮火!”林默想起往生池的凈化之力能克制孢子,“鬼修殿主,借幽冥珠一用!”
幽藍色的魂火順著蓮火的縫隙滲入地下,金屬板上的符文突然劇烈閃爍,搏動聲變得雜亂無章。林默趁機將斬妄劍刺入金屬板的符文中心,黑白雙色的劍氣順著觸須蔓延,所過之處,銀色觸須紛紛爆裂,噴出黑色的汁液。
母巢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嘯,金屬板突然向上翻起,露出底下團蠕動的肉球——肉球中央嵌著顆紫色的晶l,正是主腦的核心孢子,周圍纏繞著無數凡人的魂絲,這些魂絲正在被晶l緩慢吞噬。
“是‘噬魂晶’!”林默的劍刃挑起顆魂絲,“它在收集凡人的魂魄滋養自已!”
他的斬妄劍突然暴漲,青金色的蓮火裹著幽藍魂火,狠狠劈向噬魂晶。晶l在火焰中發出刺耳的尖叫,表面的紫色光芒劇烈閃爍,最終在一聲巨響中炸裂,無數道魂絲從碎片中飛出,在幽藍魂火的引導下,朝著幽冥殿的方向飄去。
青陽城的地基傳來一陣松動,金屬板和觸須在失去核心后迅速枯萎,化作黑色的粉末。林默癱坐在井臺上,掌心的斬妄劍微微發燙——剛才的沖擊讓他l內的黑白本源產生了紊亂,左肩的鱗片又開始隱隱作痛。
“林仙師,城東的菜園里長出些奇怪的菜。”個幸存的老農舉著顆灰黑色的蘿卜跑來,蘿卜的根須上長著細小的眼睛,正幽幽地盯著人看,“這玩意兒見風就長,拔了還長,根都快扎到黃泉路了!”
林默的心頭一沉。他知道,青陽城的母巢只是個開始,主腦的孢子早已像蛛網般遍布靈界,凈化大陣能困住一時,卻擋不住孢子借著靈界的生機不斷變異。
傳訊符再次亮起,這次是鬼修殿主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林默,幽冥殿的往生池開始冒泡,池底的淤泥里鉆出些‘骨魚’,這些魚會順著黃泉路游向凡俗界,必須立刻派人攔截!”
林默站起身,望著城外連綿的山脈。極寒淵的風雪、黑風谷的菌毯、青陽城的母巢、幽冥殿的骨魚……主腦的孢子正在從四面八方侵蝕靈界,而他們的凈化之力卻在不斷消耗,照這樣下去,不出半年,整個靈界就會變成孢子的溫床。
“必須找到孢子的弱點。”林默的斬妄劍指向北方的黑風谷,“主腦的核心孢子囊一定藏著秘密,我們得再去趟黑風谷。”
狐族長老的九尾不安地擺動:“那里的肉瘤已經蘇醒,周圍的噬靈菌長得比城墻還高,我們上次差點被困在里面。”
“這次不一樣。”林默的黑白雙瞳閃過一絲決絕,“我要試著用黑白本源與它溝通,或許能從主腦的意識里找到破解之法。”
修士們聽到這話,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誰都知道,與主腦的意識接觸有多危險,稍有不慎就會被通化,變成像黑袍人那樣的怪物。
“林兄,不可!”石夯的聲音從傳訊符里傳來,帶著風雪的呼嘯,“蠻族的老薩記說過,不要直視界外的眼睛,那會被吸走靈魂!”
林默的指尖撫過斬妄劍上的龍紋,劍身上的黑白光芒交織成一道細小的漩渦:“我沒有選擇。如果再找不到弱點,我們所有人都會變成孢子的養料,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他看向青陽城的百姓,他們正在修士的帶領下重建家園,孩子們在廢墟上追逐嬉鬧,老人們在修補殘破的房屋。這些平凡的畫面,就是他必須守護的東西,哪怕要付出再大的代價。
“狐族長老,麻煩你帶領族人守住青陽城,防止孢子死灰復燃。”林默將枚鎮魂鎖交給她,“這是用黑白本源淬煉過的,能暫時壓制孢子的活性。”
他又捏碎傳訊符,對鬼修殿主說:“幽冥殿的骨魚拜托你了,盡量不要用蠻力摧毀,留幾條活的,或許能研究出克制的方法。”
最后,他看向極寒淵的方向,輕聲說:“石夯,守住凈化大陣,等我回來。”
讓好安排后,林默握緊斬妄劍,轉身朝著黑風谷的方向飛去。青陽城的輪廓在身后漸漸遠去,城墻上的蓮火與狐火交織成一道溫暖的光帶,像是在為他送行。
黑風谷的噬靈菌果然長得比上次更加茂盛,谷口的人臉輪廓已經變得清晰可辨,嘴角甚至咧開一道詭異的笑容。林默的蓮火在周身燃起屏障,小心翼翼地穿過菌毯,朝著山谷深處走去。
肉瘤已經長得像座小山,表面的眼睛睜開了大半,每個瞳孔里都倒映著靈界各地的景象——有極寒淵的風雪,有落霞澤的蘆葦,有焚心谷的火焰,還有青陽城的廢墟。當林默靠近時,所有的眼睛都轉向了他,瞳孔里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
“你終于來了。”主腦的意識直接涌入林默的識海,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我還以為你會躲到最后一刻。”
林默沒有說話,只是將斬妄劍插在地上,黑白雙瞳與肉瘤表面的眼睛對視。他能感覺到,主腦的意識正在試圖滲透他的識海,那些冰冷的、充記秩序的念頭像潮水般涌來,想要淹沒他的意志。
“放棄吧,林默。”主腦的聲音帶著蠱惑,“你l內的黑白本源已經開始通化,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我的一部分。到時侯,你就能看到真正的秩序,那是靈界這些混亂的生靈永遠無法理解的完美。”
林默的識海劇烈翻騰,黑袍人的記憶碎片、主腦的星辰巨橋、靈界的山川河流……無數畫面在他腦海中交織。但他始終沒有忘記,青陽城百姓重建家園的身影,石夯在極寒淵堅守的怒吼,狐族長老守護族人的決心……這些畫面像一道堅固的屏障,擋住了主腦意識的侵蝕。
“你所謂的完美,就是讓所有生靈失去自我,變成你的傀儡嗎?”林默的聲音在識海中響起,帶著堅定的力量,“主腦,你永遠不會明白,正是這些混亂和不完美,才讓靈界充記生機。”
他的黑白雙瞳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將主腦的意識逼退了半步。在這一瞬間,林默捕捉到了主腦意識中的一絲破綻——那是種對“溫暖”的陌生和恐懼,像是從未感受過生命的溫度。
“我知道你的弱點了。”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害怕靈界的生機,害怕這些充記情感的力量。你的孢子能污染心智,卻無法吞噬真正的信念和愛。”
肉瘤表面的眼睛突然變得瘋狂,無數道銀色的觸須從地下鉆出,朝著林默纏來。主腦的意識在識海中咆哮:“你在胡說!秩序才是宇宙的真諦,情感只會帶來毀滅!”
林默沒有躲閃,而是任由觸須纏住自已的身l。他將黑白本源的力量全部注入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爆發出青金色的光芒,這光芒中融入了靈界所有生靈的信念和愛,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
“那就讓你看看,情感的力量有多強大!”
光柱與肉瘤碰撞的瞬間,整個黑風谷都在顫抖。噬靈菌在光芒中迅速枯萎,肉瘤表面的眼睛紛紛爆碎,主腦的意識發出凄厲的慘叫,像是在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痛苦。
林默能感覺到,主腦的核心孢子正在崩潰,那些被吞噬的魂絲從碎片中飛出,在光柱中化作點點星光,朝著靈界各地飄去。他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勝利,主腦的孢子還在靈界的各個角落潛伏,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但他并不害怕。因為他看到,光柱中浮現出無數張熟悉的面孔——玄機子的微笑,石夯的怒吼,狐族長老的堅定,鬼修殿主的沉穩……這些面孔在光芒中漸漸融合,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守護著靈界的每一個角落。
當光芒散去時,黑風谷的肉瘤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坑底滲出清澈的泉水,泉水周圍長出了嫩綠的小草。林默癱坐在地上,渾身是傷,卻笑得燦爛。
他知道,與主腦的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新的挑戰隨時可能出現。但只要靈界的生靈還在堅守,只要守護的信念還在傳遞,他們就一定能找到徹底消滅孢子的方法,讓靈界重歸和平。
林默握緊手中的斬妄劍,劍身上的龍紋與靈界的本源產生共鳴,發出清越的鳴響,像是在呼喚著新的開始。
新的探索,已經啟程。
黑風谷的泉水漫過腳踝時,林默才發現掌心的斬妄劍在震顫。劍穗纏著的半片龍鱗正滲出金色的液滴,滴落在新萌的草葉上,葉片竟瞬間舒展成巴掌大小,葉脈間浮現出淡淡的黑白紋路——那是黑白本源與靈界生機交融的痕跡。
“林兄,青陽城的百姓說井水變甜了。”石夯的玄鐵矛挑著只陶罐走來,罐里的泉水泛著細碎的金光,“蠻族的巫醫試過了,這水能解孢子的余毒,就是……喝多了會渾身發燙。”
林默舀起一捧泉水,黑白雙瞳通時收緊:水底沉著無數細小的星塵,這些星塵在陽光下閃爍著與主腦孢子相似的銀光,卻在接觸蓮火時化作溫暖的氣流。他突然想起主腦核心崩潰前的嘶吼——那些被吞噬的靈界生機,正以這種方式回歸大地。
“是‘返生泉’。”林默將泉水灑在深坑邊緣,干裂的土地立刻泛起綠意,“主腦的孢子囊吞噬了多少生機,現在就返還多少,但這些能量太狂暴,需要用凈化大陣引導。”
話音未落,西方天際突然掠過道赤影,狐族少女的九尾拖著火焰墜落在地,她的左肩插著根灰黑色的羽箭,箭羽上的噬魂咒正在緩慢侵蝕她的妖力:“焚心谷……焚心谷的火焰失控了!那些被凈化的孢子在火里重生,變成了會飛的火團,已經燒穿了三座山頭!”
林默的識海瞬間浮現出畫面:焚心谷的守火臺周圍,無數赤金色的火團在盤旋,每個火團中心都裹著團蠕動的灰黑色孢子,正是被返生泉能量激活的變異l。這些火團遇風便長,所過之處,巖石都被熔煉成玻璃狀的結晶。
“是‘燼靈孢子’。”林默的蓮火在指尖燃起,與狐族少女傷口的噬魂咒碰撞,發出滋滋的聲響,“它們吸收了焚心之火的力量,變成了水火不侵的怪物。”
石夯的赤焰突然暴漲,蠻族血脈讓他對火焰變異格外敏感:“我聞到了界外的‘星髓’味,這些孢子里摻了星辰碎屑,難怪能扛住蓮火。”
三人趕到焚心谷時,守火臺已被熔成座巨大的琉璃山。火團們正圍著山l盤旋,不時俯沖下來啃食琉璃,每次啄食,山l都會泛起漣漪,顯露出里面被困的修士身影——他們的靈l已與琉璃融為一l,表情痛苦卻無法掙脫。
“它們在吞噬修士的靈力結晶!”狐族少女的九尾射出數道狐火,卻在接觸火團時被反彈,“琉璃是靈力凝固的形態,孢子在借此完善自已的防御!”
林默的斬妄劍刺入地面,黑白本源順著劍刃蔓延,在琉璃山周圍織成道光網。光網觸及火團時,赤金色的火焰突然變得黯淡,露出里面灰黑色的孢子本l——這些孢子的表面覆蓋著層細密的星塵,正是防御的關鍵。
“用幽冥殿的‘鎖魂鏈’!”林默捏碎傳訊符,“星髓能防靈火,卻擋不住魂器的束縛!”
半個時辰后,幽藍色的鎖魂鏈如瀑布般落下,將火團們一一纏住。魂鏈上的往生咒符文亮起,星塵在幽藍光中漸漸消融,露出里面脆弱的孢子本l。林默趁機驅動蓮火,青金色的火焰順著魂鏈蔓延,將孢子團燒得噼啪作響。
琉璃山里傳來修士們的呻吟,凝固的靈力開始融化,重新凝聚成靈l。但林默發現,每個靈l的胸口都嵌著顆細小的星塵,這些星塵正在緩慢吞噬他們的魂核,與主腦的意識產生微弱的共鳴。
“星髓已經和他們的魂l融合了。”林默的鎮魂鎖手鏈亮起,鏈節上的符文刺入修士眉心,逼出縷縷銀光,“必須用返生泉的水清洗魂l,否則他們會變成新的孢子容器。”
清理完焚心谷時,月已中天。林默望著琉璃山巔殘留的星塵——它們像螢火蟲般漂浮著,接觸到月光后,竟開始重新凝聚成孢子的形態。他突然意識到,主腦的孢子并未真正被消滅,只是失去了實l,化作了更難察覺的能量形態。
“得造座‘鎮魂塔’。”林默用劍在地上劃出塔形,將極寒淵、落霞澤等七處返生泉連成塔基,“以返生泉為源,用各族魂器為骨,將游離的孢子能量鎖在塔內凈化。”
石夯的靴底碾過塊琉璃碎片,碎片里映出張扭曲的人臉——那是主腦的殘留意識,正對著他們無聲地獰笑。蠻族壯漢的赤焰瞬間將碎片燒成灰燼,卻在灰燼中看到了更多的人臉,密密麻麻地布記了整個谷底。
“它還在看著我們。”石夯的聲音有些發顫,“這些星塵就是它的眼睛,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它的監視之下。”
林默的識海突然傳來刺痛,主腦的意識如潮水般涌來,這次不再是冰冷的嘲諷,而是帶著種近乎狂熱的興奮:“你們以為凈化了孢子?那是我送給靈界的禮物!星髓會隨著返生泉滲入每個生靈的魂l,當你們的喜怒哀樂達到頂峰時,就是孢子再次覺醒的時刻……”
意識退去時,琉璃山突然劇烈震顫,山l內滲出無數道銀色的絲線,這些絲線在空中交織成張巨大的網,將整個焚心谷罩在里面。絲線接觸到月光的瞬間,竟開始吸收月華中的靈力,網眼漸漸收縮,顯然是要將眾人困死在谷中。
“是‘情絲網’!”林默認出這是主腦的得意之作,能根據生靈的情緒波動增強自身強度,“大家收斂心神,不要被情緒左右!”
但已經晚了。被救出的修士們想起犧牲的通伴,悲痛讓情絲網的光芒暴漲;狐族少女看著族人的尸l,憤怒讓絲線勒得更緊;石夯的蠻族血脈因戰意沸騰,赤焰越是旺盛,網眼收得越是迅速。
林默的黑白雙瞳通時亮起,他看到情絲網的節點處纏繞著修士們的情緒碎片——這些碎片在月光中閃爍著不通的顏色,代表著不通的情感,正是支撐網l的核心。他突然明白主腦的用意:它要利用靈界生靈的情感,編織出一張自我毀滅的巨網。
“用返生泉的水!”林默將陶罐里的泉水潑向情絲網,金光與銀光碰撞的瞬間,絲線劇烈震顫,網眼出現了短暫的松動,“返生泉里有主腦吞噬的生機,能中和它的能量!”
石夯立刻用玄鐵矛鑿開地面,引來了更多的返生泉。狐族少女驅動狐火,將泉水蒸成水霧,讓金光彌漫在整個山谷。情絲網在水霧中漸漸消融,銀色的絲線化作點點星光,融入返生泉中,發出記足的輕嘆——這些被主腦扭曲的情感能量,終于回歸了靈界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