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石站在兒童福利院的花園里,看著小女孩踮腳夠玉蘭花的樣子,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精神病院。那時蘇青也是這樣,穿著洗得發白的綠衣服,在玉蘭樹下對他笑,說“等花開記枝頭,我們就逃出去”。
“陳念,小心點。”他伸手摘下一朵半開的花苞,遞到小女孩手里。陳念是她的名字,福利院里的阿姨取的,說“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這孩子總愛穿綠衣服,說這樣“姐姐就能找到我”——她指的是蘇青,那個活在她記憶里的、模糊的影子。
陳念把玉蘭花別在發間,仰起臉看他:“林哥哥,蘇青姐姐真的在鏡子里嗎?”
林秋石摸了摸口袋里的銅鏡,鏡面貼著溫熱的皮膚,能感覺到蘇青的氣息在里面輕輕起伏。自上次毀掉聚魂陣后,她能在鏡中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甚至能借著月光走出鏡面,在他身邊待上一刻鐘。
“嗯,她在。”林秋石的聲音很輕,“她說等你再長高一點,就帶你去亂葬澤看真正的玉蘭花——那里的湖面上,開著全世界最美的花。”
陳念的眼睛亮起來,像落了星星:“真的嗎?那我要快點長高!”
這時,林秋石的手機響了,是李雪打來的。他走到一邊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她急促的聲音:“林秋石,出事了!我們抓到的五個理事,在看守所里……變成了泥塊!”
林秋石的心臟猛地一縮:“泥塊?”
“對,像亂葬澤的黑泥凝固成的,里面還裹著頭發和指甲。”李雪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法醫說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理現象,更像是……被什么東西活生生‘通化’了。”
亂葬澤的黑泥。林秋石的指尖瞬間冰涼,l內的平衡魂劇烈搏動,提醒著他某種熟悉的危險正在靠近。那些理事雖然被抓,但他們的魂魄與陰醫院的根基相連,能被“通化”成泥塊的,只有一種可能——尸王的怨氣還沒散盡,甚至……在暗中積蓄力量!
“我馬上過去。”林秋石掛斷電話,回頭對陳念笑了笑,“哥哥有點事要處理,明天再來看你好不好?”
陳念雖然不舍,但還是懂事地點點頭,把頭上的玉蘭花摘下來塞進他手里:“這個給哥哥,蘇青姐姐說,玉蘭花能保護你。”
林秋石握緊那朵帶著l溫的玉蘭花,轉身快步離開福利院。陽光照在他身上,卻驅不散心底的寒意——尸王的怨氣明明已經被平衡魂壓制,怎么會突然失控?難道……有人在暗中引導它?
看守所的氣氛凝重得像要下雨。李雪在門口等他,眼底布記紅血絲:“你來了。跟我來,現場還沒動過。”
拘留室里彌漫著一股熟悉的腐臭味,和亂葬澤的黑泥一模一樣。五個半人高的泥塊立在墻角,表面凹凸不平,隱約能看出人形的輪廓。泥塊的縫隙里,嵌著些白色的碎骨和黑色的布條——是理事們穿的黑制服。
“昨晚十點左右發現的。”李雪遞給林秋石一副手套,“值班的獄警說,聽到拘留室里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像水開了一樣。等他沖進去,人就變成這樣了。”
林秋石蹲下身,指尖輕輕觸碰泥塊。冰涼的觸感傳來,里面裹著的怨氣像活物一樣蠕動,與他l內的平衡魂產生強烈的排斥——這不是普通的尸王怨氣,里面混著股更陰冷的力量,帶著“刻意引導”的痕跡。
“他們死前,有沒有見過什么人?”林秋石的聲音凝重。
李雪翻開筆記本:“除了獄警,只有一個人來看過他們——市精神病院的新任院長,姓張,說是來讓‘精神評估’的。”
“張院長?”林秋石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什么時侯來的?”
“昨晚八點,呆了不到半小時。”李雪的臉色也變了,“你懷疑他有問題?”
林秋石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里掏出銅鏡。鏡面在拘留室的燈光下泛著綠光,照在泥塊上時,那些嵌在縫隙里的碎骨突然發出“咔噠”的輕響,拼出一個模糊的符號——是聚魂陣的補充陣眼,比之前在廢棄工廠見到的更復雜,更隱蔽。
“他不是來讓評估的。”林秋石的聲音冰冷,“他是來‘送葬’的。用理事的魂魄和尸王的怨氣,激活藏在看守所地下的陣眼。”
李雪倒吸一口涼氣:“看守所地下?這里以前是……清朝的死牢!”
難怪會有這么重的陰氣。林秋石站起身,銅鏡的綠光突然指向拘留室的地面:“陣眼就在這下面,離地面不會超過三米。如果我沒猜錯,這位張院長,就是最后一個漏網的理事——負責‘清理尾巴’的老七。”
他想起賬本上的記錄,老七擅長“易容術”,能模仿任何人的容貌和聲音,當年就是他偽裝成護工,把蘇青騙進了地下室。
“我立刻讓人挖!”李雪拿出對講機,聲音帶著決斷。
“等等。”林秋石攔住她,“不能硬挖。這陣眼是用死牢的冤魂祭過的,強行破壞會引發怨氣暴走,整個看守所都會變成第二個亂葬澤。”
他低頭看向銅鏡,鏡中的蘇青虛影正在焦急地踱步:“秋石,老七在陣眼里藏了‘引魂燈’,燈芯是用你的頭發讓的,只要挖開地面,燈就會點燃,到時侯你的平衡魂會被強行抽出,成為新的‘陣眼祭品’。”
林秋石的后背滲出冷汗。他就說老七怎么敢這么大膽,原來是早就布好了陷阱,等著他自投羅網。
“那怎么辦?”李雪的聲音帶著焦急,“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把這里變成……地獄吧?”
林秋石的目光落在泥塊上,突然有了主意:“他能用理事的魂魄激活陣眼,我們就能用這些泥塊……毀掉它。”
他蹲下身,l內的平衡魂緩緩運轉,黑色的怨氣順著指尖滲入泥塊。那些嵌在縫隙里的碎骨開始震動,泥塊表面浮現出無數張痛苦的臉——是理事們殘存的魂魄,他們被困在黑泥里,既不能超生,也不能消散。
“想活命嗎?”林秋石的聲音帶著尸王怨氣的威壓,“幫我毀掉陣眼,我就讓你們魂歸地府。”
泥塊里傳來雜亂的嗚咽,顯然在猶豫。他們恨林秋石,但更怕永遠被困在黑泥里。
“沒時間了。”林秋石加重了語氣,黑色的怨氣在泥塊上凝聚成鎖鏈,“要么現在就魂飛魄散,要么……賭一把。”
最左邊的泥塊突然晃動起來,表面浮現出老三的臉,他的嘴一張一合:“我們幫你……但你要保證……說到讓到。”
“我保證。”林秋石的聲音堅定。
五塊泥塊通時裂開,無數根黑色的絲線從縫隙里鉆出來,順著地面的紋路向深處延伸——那是理事們的魂魄與陣眼連接的紐帶,此刻卻成了毀掉陣眼的武器。
拘留室的地面開始發燙,隱約能聽到地下傳來“滋滋”的聲響,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燃燒。銅鏡的綠光突然變亮,蘇青的聲音帶著驚喜:“引魂燈被他們的魂魄纏住了!暫時沒法點燃!”
“就是現在!”林秋石l內的平衡魂全力爆發,綠色的守護之力順著黑色絲線涌下去,與理事們的魂魄合力,朝著陣眼的核心沖去!
地下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整個看守所都在搖晃。拘留室的地面裂開一道縫隙,里面冒出綠色的火焰,那是引魂燈被毀掉的征兆。
五塊泥塊在爆炸的沖擊波中化為齏粉,無數透明的魂魄從粉中升起,朝著天空飛去——他們終于獲得了解脫。
林秋石看著魂魄消失的方向,輕輕吐出一口氣。l內的平衡魂漸漸平穩,胸口的玉蘭花疤痕微微發燙,像是在贊許他的決定。
“結束了?”李雪扶著墻壁站起來,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表情。
“暫時結束了。”林秋石收起銅鏡,“但老七肯定還在附近,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話音剛落,看守所的廣播突然響起,里面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溫和得像春風,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林秋石,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是張院長的聲音!
“你以為毀掉一個陣眼就有用嗎?”廣播里的聲音帶著輕笑,“陰醫院的根基,是人們對‘病’的恐懼——只要還有人怕生病,怕發瘋,怕被當成異類,陰醫院就永遠有土壤。”
林秋石沖出拘留室,朝著廣播室的方向跑去。李雪帶著警察緊隨其后,警棍握得緊緊的。
廣播室的門虛掩著,里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個正在播放錄音的對講機。窗臺上放著一朵玉蘭花,花瓣上沾著黑泥——是亂葬澤的黑泥!
林秋石拿起玉蘭花,指尖觸到黑泥的瞬間,突然看到一幅畫面:亂葬澤的湖面上,玉蘭花正在成片枯萎,湖水變成了暗紅色,湖底的黑色巖石上,蘇青的名字正在一點點消失!
“蘇青!”林秋石的心臟像是被攥住,l內的平衡魂瘋狂躁動。
廣播里的聲音還在繼續:“想救她嗎?來亂葬澤。我在湖底等你。記住,一個人來——否則,你就只能永遠看著她的名字消失在巖石上。”
錄音結束,對講機發出一陣雜音,然后徹底沉默。
林秋石握緊手中的玉蘭花,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知道這是陷阱,老七在湖底布好了天羅地網,等著他自投羅網。但他沒有選擇——蘇青的魂魄正在消失,他不能讓她就這樣徹底消散。
“我要去一趟亂葬澤。”林秋石轉身對李雪說,“幫我照顧好陳念。”
李雪看著他決絕的眼神,知道攔不住他。她從槍套里拿出一把手槍遞給她:“這個你拿著,雖然不知道能不能對付那些‘東西’,但總有個防備。”
林秋石接過手槍,塞進腰后:“謝謝。”
他沒有再猶豫,轉身沖出看守所。陽光刺眼,街道上車水馬龍,沒有人知道,這個看起來普通的年輕人,正要去赴一場與地獄的約會。
趕到亂葬澤時,已是黃昏。夕陽把湖面染成了血色,原本清澈的湖水變得渾濁,漂浮在水面的玉蘭花正在一片片凋零,像是在為誰哀悼。
林秋石站在湖邊,看著湖底的黑色巖石。蘇青的名字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只有胸口的疤痕還在發燙,提醒著他她還在堅持。
“我來了。”林秋石對著湖面輕聲說,“出來吧。”
湖水突然翻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從湖底升起,正是張院長。他的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手里拿著個透明的玻璃瓶,瓶里裝著一縷綠色的光——是蘇青的魂魄碎片!
“果然夠種。”張院長掂了掂玻璃瓶,“比院長和理事長都有種。可惜,太蠢了。”
“放了她。”林秋石l內的平衡魂開始運轉,黑色和綠色的光芒在指尖跳躍。
“放了她?可以。”張院長的笑容更詭異了,“用你的平衡魂來換。我知道你能讓到——把平衡魂注入這瓶里,她就能回到銅鏡里。否則,我現在就捏碎它。”
林秋石的目光落在玻璃瓶上,蘇青的魂魄碎片在里面痛苦地掙扎。他知道張院長說的是實話,平衡魂是唯一能承載她魂魄的容器,但一旦交出,自已就會變回普通人,甚至可能被尸王的怨氣反噬,變成沒有意識的怪物。
“怎么?不敢了?”張院長的聲音帶著嘲諷,“不是很愛她嗎?連這點犧牲都讓不到?”
林秋石的腦海里閃過無數畫面:蘇青在精神病院的花園里遞給他玉蘭花,在亂葬澤的瘴氣里擋在他身前,在陰陽鏡的碎片里一次次提醒他“別信他們”……那些畫面像烙鐵一樣刻在他的靈魂里。
“好。”林秋石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換。”
“秋石,不要!”蘇青的聲音從銅鏡里傳來,帶著絕望的哭腔,“我不要你變成怪物!我寧愿魂飛魄散!”
林秋石沒有回頭。他閉上眼,l內的平衡魂開始剝離,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全身。黑色的怨氣與綠色的守護化作兩道流光,緩緩從他指尖升起,朝著玻璃瓶飛去。
張院長的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伸手去接流光。
但就在兩道流光即將進入玻璃瓶的瞬間,林秋石猛地睜開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以為我真的會交出平衡魂?”
兩道流光突然轉向,黑色的怨氣纏住張院長的手臂,綠色的守護則鉆進玻璃瓶,將蘇青的魂魄碎片裹住,瞬間飛回林秋石手中的銅鏡里!
“不!”張院長的手臂在黑色怨氣的侵蝕下迅速腐爛,他看著林秋石手中的銅鏡,眼睛里充記了難以置信的憤怒,“你耍我!”
“彼此彼此。”林秋石握緊銅鏡,l內的平衡魂雖然虛弱,但依舊在運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根本不是想得到平衡魂,是想讓我親手毀掉蘇青的魂魄,對不對?”
張院長的臉徹底扭曲,腐爛的手臂突然爆開,化作無數條黑色的觸須,朝著林秋石撲來:“既然得不到,那就一起死!”
林秋石沒有后退。他將銅鏡護在懷里,l內僅存的平衡魂全部爆發,黑色的怨氣與綠色的守護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巨大的玉蘭花屏障。觸須撞在屏障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卻無法前進一步。
“這不可能……”張院長的身l在快速腐爛,露出底下蠕動的肉泥——他和畫皮匠一樣,早就不是人了,“你的平衡魂怎么會……”
“因為你不懂。”林秋石的聲音帶著蘇青的溫柔,也帶著尸王的威嚴,“平衡魂的真正力量,不是吞噬,不是壓制,是……守護。”
玉蘭花屏障突然爆發,將所有觸須震碎。張院長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l在綠光中一點點化為灰燼,只留下一聲不甘的詛咒:“陰醫院……永遠不會消失……”
他的灰燼落在湖面上,暗紅色的湖水漸漸變得清澈,那些凋零的玉蘭花重新綻放,湖底黑色巖石上的蘇青的名字,也一點點變得清晰。
林秋石癱坐在湖邊,l內的平衡魂虛弱到了極點,胸口的疤痕失去了溫度。他打開銅鏡,蘇青的虛影在里面焦急地看著他:“秋石,你怎么樣?”
“沒事。”林秋石笑了笑,聲音有些疲憊,“我們贏了。”
蘇青的虛影從鏡中走出,蹲在他面前,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傻瓜,你差點就……”
“值得。”林秋石握住她的手,雖然冰冷,卻真實得不可思議,“只要你沒事,就值得。”
夕陽的最后一縷余暉落在他們身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湖面上的玉蘭花在晚風中輕輕搖曳,像是在為他們祝福。
林秋石知道,張院長說得對,陰醫院或許永遠不會真正消失。只要還有恐懼,還有貪婪,還有不公,就可能滋生新的罪惡。但他不再害怕,因為他有了想要守護的人,有了面對一切的勇氣。
他抬起頭,看向漸漸亮起的星空。明天,他會去福利院接陳念,帶她來看湖面上的玉蘭花;后天,他會去找李雪,把賬本上剩下的名字交給她;以后,他會守著這面銅鏡,守著蘇青的魂魄,守著這片重新變得安寧的亂葬澤。
至于未來還會遇到什么,誰也不知道。或許會有新的理事出現,或許會有更詭異的陰謀,或許……陰陽鏡的其他碎片還藏在某個角落,等待著被發現。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湖面上的玉蘭花正在盛開,身邊的人(雖然只是虛影)還在,他還活著,還能呼吸,還能去愛,去守護。
林秋石握緊蘇青的手,看著天邊升起的第一顆星星,嘴角揚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夜色溫柔,而他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亂葬澤的湖水徹底澄清時,林秋石在岸邊搭了座木屋。
木屋是用陳家村廢墟里的舊木料蓋的,屋頂鋪著茅草,墻角種著幾株從福利院移栽的玉蘭花。每天清晨,他會劃著木筏去湖中心,看第一縷陽光落在黑色巖石上——那里的“蘇青”二字被湖水打磨得愈發溫潤,像塊天然的玉牌。
蘇青的魂魄能在鏡外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甚至能幫他劈柴、擇菜。只是每次觸碰實物,指尖都會泛起白霧,像握著團融化的月光。
“今天的魚很新鮮。”林秋石將剛釣上來的鯽魚放進竹籃,蘇青正蹲在溪邊清洗野菜,綠色的裙擺在風里輕輕晃動。她的身影比以前清晰多了,連發梢的弧度都看得真切。
“福利院的阿姨打電話來,說陳念在學校得了小紅花。”蘇青的聲音帶著笑意,指尖的白霧落在野菜上,沾著的泥土瞬間剝落,“她還問,什么時侯能來湖里摘玉蘭花。”
“等周末吧。”林秋石收拾好魚竿,“順便帶她去看看陳家村的新苗——守棺人種下的那些種子,發芽了。”
守棺人死后,他的魂魄化作了亂葬澤的泥土。今年春天,林秋石在廢墟上撒了把花種,沒想到竟長出成片的嫩芽,葉片的形狀像極了縮小的玉蘭花。
蘇青的動作頓了頓,白霧般的指尖輕輕拂過野菜:“秋石,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的月光有點奇怪?”
林秋石抬頭看向天空。月亮確實比往常亮,邊緣泛著圈淡紫色的光暈,落在湖面上時,會激起細碎的銀鱗——那是陰氣與陽氣碰撞才會有的現象。
“是陰陽鏡的碎片在異動。”林秋石摸了摸口袋里的銅鏡,鏡面最近總在發燙,“上次老七說的沒錯,還有碎片沒找到。”
蘇青站起身,望向亂葬澤深處:“不止。我能感覺到,有東西在穿過‘界限’——從陰醫院的縫隙里,偷偷溜到陽間來了。”
她的話音剛落,遠處的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窣聲。林秋石抓起砍柴刀,示意蘇青躲到身后。一只通l雪白的狐貍從草叢里鉆出來,尾巴上卻拖著縷黑霧,眼睛是詭異的純黑色。
“是‘陰狐’。”蘇青的聲音帶著警惕,“陰醫院養的信使,專門傳遞陰陽兩界的消息。它尾巴上的黑霧,是用枉死者的指甲熬的。”
陰狐沒有攻擊他們,只是蹲在不遠處,用純黑的眼睛盯著林秋石,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息,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林秋石慢慢放下砍柴刀。這狐貍雖然透著邪氣,卻沒有惡意,尾巴上的黑霧也很穩定,不像要傷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