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璇揚起那根繩子,手一松,繩子飄飄蕩蕩落在桌面上。
“徹底放棄整條產業鏈,去涉獵多元化領域。投鋰電池,投地皮,投影視……”羅璇輕聲說,“可羅桑縣的招牌是‘中國制造’,是搞實業的。”
羅璇張開空無一物的手。
“我并不認為資本運作的泡沫方式適合羅桑縣。”
……
“珠三角已經有8000多家小工廠像泡沫一樣消失。”之河大學的魏坤教授說,“研究院剛剛結束了珠三角的考察,形式并不樂觀。”
社交場合打打招呼,最多只能混個臉熟,只有聚在一起吃飯喝酒,才能發展出情誼。
會議結束后,縣里組織圍餐,羅璇很有眼色地給每個人敬酒,杯子里的酒比所有長輩都滿一格,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為敬,又誠懇又爽快。
她是羅桑縣本地土生土長的人,趙書記頗為照拂了幾句。外加上練體育多年,酒量不錯,長得喜氣,又背靠珊瑚集團,一番刻意熱絡后,如愿以償擠進了餐后第二場。
羅璇默默想起,幾個月以前,天降大單,自己意氣風發,覺得一派順利,可只能上趕著去替別人結賬;如今經濟危機來了,天災人禍,事情一團糟,她反而擠進了這個圈層。
禍福相倚。
太平的時候,生如春筍,圈層卻無比固化;動蕩的時候,死如潮漫,處處卻都是機遇。
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快來,給你留了位置。”老大哥趙明德向她招手。
羅璇想不通,干脆不想了。人這輩子無外乎走一步看一步,稀里糊涂地過吧。
她從善如流,坐在桌前。
剛剛的圍餐由官方組織,大家都忙著社交,沒吃幾口。此時此刻,菜上了,眾人紛紛開始夾菜。
“想吃什么,自己夾。”趙明德囑咐羅璇。
老趙總待人接物非常周到,甭管行動如何,嘴巴上該講的話一句話不落。
羅璇左右看看,一張桌子上,圍著趙明德、郎峰、王永昌、魏坤——和她自己。
有博導魏坤在,張東堯的資歷還不足以上桌。
羅璇微微笑了,拿起筷子,上桌夾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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