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太夫人留下來的東西?”五夫人滿目詫異的問道。
“是。”玉儀略微沉默,----一下子要拿九萬兩銀子的東西,不說清楚自然不行,于是把情況略略說了,然后道:“我這也是沒有了法子,才急著過來找五嫂,若是有唐突的地方,還請五嫂多多包涵。”
“出了這樣的事?”五夫人滿目震驚之色,難以再保持平日的鎮定,但她關心的重點不在銀子上頭,問道:“爹現在病著……,娘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玉儀隱隱覺得,自己應該提早知會小湯氏一聲,略透露一點消息,不然倒好似瞞著長輩一樣。
果不其然,五夫人的目光閃了閃,語氣微微不滿,“這么大的事情,你就自己一個人……”可是也不好當面說妯娌,忍了忍,“你先跟我去見娘,把事情告訴她再說。”
玉儀無奈,只得去上房找到小湯氏說了。
小湯氏臉上的驚訝更甚,簡直可以說是有點驚慌失措,喃喃道:“朝廷送去的救災糧有問題?所以才會流民暴亂?那小六他……”
----由不得她不慌,后半輩子還要仰仗羅熙年呢。
五夫人禾眉微蹙,不大耐煩的瞧了婆婆一眼,繼而調轉目光看向玉儀,正色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弟妹切莫輕舉妄動。”
“五嫂……”玉儀一怔,“小六他現在很危險……”
“你是雙身子的人,想太多了。”五夫人一臉不以為然,略緩了緩神色,勸道:“小六是錦衣衛的人,又是皇上圣旨派過去的欽差,能有什么危險?”
玉儀爭辯道:“小六辦砸了差事,鬧出這么大的亂子來,被人彈劾了怎么辦?”
五夫人卻一臉你多想了的神色,“六弟妹,做手腳的人是其他人,并不是小六,皇上心里難道沒有一個明斷?怎么能都推在小六身上呢?”
玉儀當然不能說皇帝的不是,搖頭道:“可是……,這里頭牽扯到了國舅爺,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那能一是一、二是二?若是羅家得了一個救災的好名聲,總會幫到小六幾分吧?”
“胡鬧!”五夫人沉下臉來,“這種事是能隨便做的嗎?知道的說你是好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要施恩,咱們這樣的人家,最忌諱做這種事惹得上面懷疑。”頓了頓,加重語氣道:“你便是著急擔心小六,也不能亂了分寸!”
“不是的,五嫂。”
五夫人扭臉不看她,轉頭朝小湯氏問道:“娘,要不你拿個主意?”
“我……”小湯氏一臉慌亂,“我能有什么主意?”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五夫人神色緩和了些,嘆了口氣,“六弟妹,你和我誰也不能說服誰,再這么辯下去也沒用。”往里屋看了看,“爹現在……,也不知道幾時才能醒來,我們幾個婦道人家能做什么?不如這樣,請族里的幾個長輩過來,大伙兒一起商議商議。”
玉儀心頭微微一跳,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靜了一瞬,輕聲問道:“照這么說……,五嫂是不打算把那份東西給我了。”
----莫非她以為,羅熙年這次鐵定是逃不了罪,自己的兒子就有希望了?
不然的話,她為什么一點都不焦急慌亂,還有閑功夫在這兒跟自己歪纏,甚至要拉出羅家的長輩,那群老到走不動道的老頭子們。
眼下這種危機的時刻,不得不把人心往壞處想。
“弟妹你怎么說話呢?!”五夫人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十分不快,“什么不給?那可是近十萬兩銀子的東西,豈能隨便亂花出去?再者說了,即便真的要花也得讓小六來決定,又不是你我的嫁妝,誰都沒有隨心使用的道理。”
----玉儀沒有資格動用這筆錢財。
五夫人的話在道理上是沒錯,即便是嫡妻,也的確沒有資格隨意支配夫家的錢,只有在丈夫過世以后,才會分到一點點遺產。
可現在,并不是講道理論禮法的時候。
玉儀越發坐實了心里的猜想,----正常情況下,五夫人即便不同意自己的辦法,也應該急著像個別的法子才對,而不是現在這樣,抬出禮法處處壓制自己。
因此不打算再繼續浪費口舌,苦笑著點了點頭,直直的看著五夫人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五嫂,你的這份情意我記下了。”說完,也不管五夫人是什么反應,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五夫人臉色變了幾變,好不容易才忍住了,轉臉看向小湯氏,問道:“娘,當初分家的時候,小六該得的那些東西,還是你管著的嗎?”
----整個國公府都是羅熙年的,只是上頭爹娘還沒有死,這種情況下,一般東西還在長輩手里,直到將來才能夠拿到手。
可是當初小湯氏為了對玉儀示好,才就把房契、田契交出去了。
此刻聽說羅熙年有可能出事,甚至羅家都會出事,早就慌得不知所以,聽見兒媳問話仍舊一臉茫然,搖頭道:“不在我這兒,都已經交給了小六媳婦。”
“都……”這一次,五夫人驚訝簡直無以復加,最終卻把話咽了下去,隨便應付了兩句,便帶著丫頭回了房。
五夫人讓人找了兒子羅世晟進來,把事情簡略的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