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儀一面下狠心動手,一面道:“上頭的寶石比較小巧,可以放在身上,剩下金托全砸成一團,做成金餅子、金團子。”——
正所謂“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
“小姐是要……”彩鵑有些明白過來,卻是心疼不得了。
眼下冬天穿得厚,玉儀干脆把寶石、銀票縫在了棉衣夾層里,等方嬤嬤回來,又一人分拿了些金子,以備萬一走散的可能。弄完這些,包袱都沒什么可打的了,無非是一些衣服、胭脂水粉,真真丟了也不可惜。
玉儀看了看新縫好的棉衣,因為夾了不少金條,拎起來沉甸甸的,忍不住笑道:“這可能是史上最貴的棉衣了。”
方嬤嬤卻道:“咱們是不是太過緊張了些,別白糟蹋了好東西。”
“糟蹋了也不多。”玉儀估算了一下損失,估計將來要把首飾復原,得花個二、三百兩的手工費才行,再加上死當的那部分虧損,攏共不會超過八百兩。
反正三萬兩銀子都捐出去了,也不差這一點。
方嬤嬤嘆氣道:“還好,虧得盧貴沒找著合適的田產,不然這一下子,還找不到人出手呢。”
“這種事誰能料到?”玉儀做好了逃難的準備,正好出門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省得整天對著孔家的人,——當然了,這也只是無奈安慰自己罷了。
畢竟亂世不是鬧著玩兒的,況且這是在古代,女子若是被人摸了一下小手,就算是失了貞潔,最后只能偷偷的去抹脖子。
真是有夠悲催的!
等到玉清從周姨娘那里回來時,玉儀這邊已經安排妥當,——如今阮氏“病”了,反而讓她們母女多出見面的機會。
“三姐姐,出了什么事?”玉清小臉煞白煞白的,惶恐道:“方才有小丫頭去找姨娘,說是明兒要去鄉下。”
玉儀眼看天都快黑了,關上門道:“沒什么,就是祖母想去鄉下透透氣。”還是回頭再慢慢細說,免得嚇壞了她,“明兒早上就走,你先趕緊收拾東西。”
玉清這才有了主心骨似的,慌忙去自己屋子打包袱。
這一夜,玉儀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不過睡不著的,明顯不只是玉儀一個人。
第二天出發,整個孔府的人都顯得沒精打采的。玉儀看到了許久不見的玉華,正想上去打聲招呼,便立即感覺到了大太太的眼光,——里面藏著濃烈的羨慕嫉妒恨,看得人渾身不舒服。
最讓人難受的是,大太太的嘴角還喊著一縷笑意。
這種時候舉家逃難的時候,自己女兒又被人退了親事,玉儀想不出,有什么事情值得她高興的,更叫人不明白的是,只有看著自己的時候才有笑意。
若說大太太是為自己嫁入江家高興,玉儀是斷斷不信的。
只是眼下亂哄哄的,玉儀也顧不上細想太多,很快馬車一一拉了出來,孔府的人按著尊卑順序上車。孔老太爺自然是第一優先,接著是孔老太太,再然后大太太和玉華坐了一輛,梅麗卿剛剛有了喜訊,由丫頭陪著單獨坐了一輛車。
孔仲庭現在是孔家的頂梁柱,身負照顧家人的責任,況且又是正當盛年的大老爺們兒,當然不便躲在馬車里頭。外面小廝早給他備了高頭大馬,眼下正在指揮眾人,不時催促道:“別磨磨蹭蹭的,動作快些!”
孔叔庭則象征性的站在旁邊,幫著兄長招呼眾人。
輪到二房內眷時,阮氏居然早被人送上了車。只見玉嬌從窗口探出頭來,一臉惱恨的看著玉儀,腮幫子氣鼓鼓的,小聲咕噥道:“害人精!”
孔仲庭瞪眼道:“不像話,進去!”
玉嬌不情不愿的放下簾子,阮氏一直沒吭聲。
玉儀想起自己剛回來的時候,玉嬌拉著自己問東西,雖然嬌縱卻也可愛,如今卻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恨不得生剝了自己似的。
世事真是變化無常。
再比如孔家,原本在蘇州是一時無二的風光,轉眼孔老太爺罷官,孔家的下人遣散了一大半,眼前更要舉家逃難,這一切誰有能夠預料?
玉儀微微感慨,繼而打起精神準備逃難生涯。
按理說,玉儀該和玉清同坐一輛車。不知道為什么,居然讓玉清和周姨娘坐在了一起,周姨娘千恩萬謝道:“老爺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四小姐的。”
便宜爹居然有人性化的時候,終于想起人家是母女了?不過繼而搖頭,這應該是內宅里早安排好的,便宜爹才不會有這份閑心呢。
玉儀也沒多想,和方嬤嬤一起上了馬車。
再后面是三房的人,以及各房的丫頭仆婦,好在孔家精簡了不少人,加上還留有看宅子的,費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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