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秦川找了所遠在順義的國際學校,說是和英國某個大學合作辦學,其實基本上就是花錢買了個半真不假的洋文憑。學校的食堂窗口他全盤給了大龍,沒要他的錢,王瑩也就此退出,她說權當玩了回票。
秦川整理好了箱子,我抱起酸菜魚,一起關上了房門,下樓梯的時候,秦川回頭看了一眼,“真有種搬家的感覺。”
那個夏天就這么過去了,韓日世界杯落幕,我最愛的英格蘭隊被小羅的一腳吊射擋在了四強之外,追風少年歐文的進球也只能成為離開的悲歌。韓國隊不要臉地逼走了意大利和西班牙,好不容易入圍32強的中國隊也一場未贏、一球未進、一分未得地鎩羽而歸。當時b大看球都看瘋了,男女生宿舍聊的都是世界杯,中國隊被巴西血洗那天,據說起碼從樓上扔下來了三十個暖瓶,書本更是不計其數。而我看球卻看得很孤獨,因為我的男朋友在日本,我的好朋友在順義。
“從現在開始,你只許疼我一個人,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真心,不許欺負我,罵我,要相信我,別人欺負我,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了,你就要陪著我開心,我不開心了,你就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里也要見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秦茜回家了,和秦川一起。他們這次再也沒有逃跑的可能,因為秦奶奶病危了。那個一生風風火火的老太太,倒下的時候卻悄無聲息的。據說她正在做拿手的炸醬面,還念叨著要是謝喬那個小丫頭在,肯定聞著香味兒就湊過來了。盤子掉了,她去撿的時候,就歪倒在了廚房里。腦溢血,很快,一周不到就沒了。姚阿姨給“遠在加拿大”的秦川打電話,兩小時后他就出現在了醫院里,還帶著已經兩年多沒消息的秦茜。老太太走得很安詳,左手握著孫子,右手握著孫女。醫生給秦奶奶蒙上白布,她那嘈雜熱鬧的一生仿佛就被輕輕遮掩過去了。
看著王瑩,我根本不敢想,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們會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那年中國電影開始了大片時代,幾乎所有人都看了張藝謀的《英雄》,一部顏色美過內容的電影,可我更喜歡那年的一部喜劇片《河東獅吼》。張柏芝在里面美死了,尤其她說那段長長的經典臺詞時。
我知道千喜說得沒錯,我其實也不能責怪她什么,無關乎她,楊澄的玩世不恭顯而易見,只是我在經歷冗長的暗戀和搖搖欲墜的友情之后迫不及待的一種選擇。千喜最后說,我應該想一想,我到底想要什么。說到這里的時候,王瑩進來了,我們就自然地結束了之前的話題。
出了病房門,秦川和秦茜還沒擦干眼淚,就被姚阿姨一人賞了一巴掌。秦川招了退學回國的事,秦茜也招了私自辦婚禮的事。姚阿姨冷靜地聽他們說完,瞬時做了決斷,秦川立刻搬回家住,繼續找學校念書。秦茜立刻回北京,至于譚輝,姚阿姨說她不認。在秦家,我一直堅信姚阿姨才是幕后終極大boss,秦叔叔唯她馬首是瞻,秦川那就是小玩鬧,秦茜則基本上一直在劍走偏鋒,飛蛾撲火。
秦茜還是逃走了,姚阿姨的看管和譚輝的手段比起來太小兒科了。不過她沒能把戶口本偷走,姚阿姨說不單譚輝,這次連秦茜一起不認,就當那個女兒當年在醫院里就沒了。為這事秦叔叔少有地跟姚阿姨吵了一架,他大聲嚷說那是他閨女,一定要找回來。我真為秦茜的親爸遺憾,他這一輩子都體會不到這樣的親情了。
“切,我是舍不得酸菜魚!”我口不對心,“巴不得你哪兒涼快哪兒歇著去呢,別成天在我眼前晃悠!”
我被他說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秦川笑著捅捅我:“喲,這么多愁善感?不想讓我走吧?”
我和千喜談了一次,我問了她當初楊澄的事。她很平淡地給我講了經過,確實如任思羽所講,楊澄是向千喜表白過。千喜說:“那時候他總來找我,周圍的人都在問我,包括你,你們都覺得楊澄喜歡我,到最后楊澄自己大概也這么覺得了,他就順理成章跟我說他喜歡我。我記得很清楚,他看著我的眼睛,那樣子就像在商場里看一件昂貴而美麗的商品,然后露出還算欣賞的表情,跟售貨員輕松地說‘我買了,給我包起來’。這和我經歷的喜歡、想象的喜歡都不一樣。甚至還不如老家追我的那個男孩子,他雖然愚蠢但是迫切,而楊澄卻那么輕描淡寫。什么是喜歡?不是覺得你好,恨不得立刻占有你,而是覺得你珍貴,想要保護你。所以,即使筱舟從來都不會跟我談一點這樣的事,但我愿意主動說出來想與他在一起。因為在他身邊,我覺得自己是重要的,而不僅僅是昂貴的。”
“廢話。”我沒精打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