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一過,一九七七年到了。
沈棠跟著父母往周家拜年,路上遇到了沈萍。
沈萍像是在外等了許久,猛的一下攔住他們的車子,沈父嚇的連忙猛踩剎車,看到人沒事才松了一口氣。
道路上積雪被人清理過,沈萍穿的臃腫,但頭發和肩上都有雪飄的痕跡。
她抬起頭,一張因為蒼老的臉映入眾人眼簾。
沈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激動而熱淚的喊:“大哥,你幫幫我吧,小妹求你了。”
沈父嘆了一口氣,開門走下來將沈萍扶起來。
看到她這么狼狽的樣子,就知道她過的清苦。
他爸和賀叔不一樣,賀叔永遠舍不得罰自己疼愛的兒子,但他爸卻能狠下心,說不管沈萍就不管。
沈萍也是沒有辦法了。
她親二哥至今還沒有調回京里,想找人商量都沒有人,兒子舍棄她卷走了所有財產下鄉,可才下鄉沒多久就寫信回來說太苦了,想求她幫忙活動關系讓自己回來。
她哪里有關系?
自從沈家不在管她,外面的人也不在捧著她,她自己的工作也因為丈夫入獄而沒了,要不是靠著女兒,她可能連活都活不下去。
女兒出事后,她打過電話給二哥沈越,二哥告訴她,這件事他也沒有辦法,唯今之計,就是來求大哥。
老爺子對他們三人從小就嚴格,三兄妹幼時關系也是不錯的,只是長大后明白了親疏遠近,加之她兒女一直在背地里欺負沈沐的女兒,這才讓沈沐和他們的關系漸行漸遠。
沈越對沈沐是有一份尊敬在的。
畢竟沈老爺子就兩個兒子,事事教導他們要團結,就算關系偶爾有競爭、有齟齬,到了大事上都是一致對外。
沈越也是了解沈沐,他面冷心慈,沈萍把自己弄的狼狽一點,又真心悔過,不說能把人弄牢里弄出來,至少可以讓梁季雨能夠不下放到偏遠地區。
沈棠看到自家父親心軟了,不禁癟了下嘴。
這些天她的記憶慢慢回歸,雖然還沒有想起全部,但看到沈萍那個人打心底厭惡,也知道這人肯定做了什么對不起他們的事。
周母瞧見,溫柔握住她的手:“放心,你爸不是那種跪一跪就心軟的人。”
再說了,梁季雨確實出了軌,她的工作都是她丈夫父親給的,現在背著人家廠長兒子出軌,事情不管嚴重不嚴重,有沒有造成嚴重后果,她下放是肯定的。
沈沐并不是以權謀私的人,頂多活動一下讓梁季雨不下放到那些荒涼之地的農場去。
至于沈萍,他們一家從來沒對她出過手,活成這樣,是沈萍自己眼光不好,非要嫁給那姓梁的。
當年誰沒有勸過她。
偏偏他們越勸她越是要嫁。
沈萍冷的臉色發白,見他下車,眼睛一瞬間就紅了,淚水直從眼眶落下。
“大哥,你救救季雨吧,小妹求你了,那個玻璃廠的兒子長像磕磣,她要不是為了我,也不會嫁給他。
這么多年,她不僅要挨他們家罵,還要被他們打,一個自小被我捧在手里的姑娘啊,煮飯做菜,打掃衛生,照顧孩子和老人,她什么都學會了。
他們王家根本不當她是個人,她實在是活不下去了,沒有盼頭了,才會在同事對她好的情況下,和對方出了軌,可這也不是她想的,要不是王家不做人,她根本不會多看那男同事一眼。
她那么高傲的一個人,想離婚不行,想逃走也不行,日日夜夜,面對不是挨打就是挨罵,從一開始哭的不行,倒后來麻木,我為此想盡辦法去求爸,可爸從來不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