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深處傳來刺痛,就像有人用鋼針在攪動。姜槐握緊拳頭,指甲陷入掌心。
為什么自己的消失會導致整個世界的重置?為什么沒有自己,獸潮就不會出現?
他繼續觀察著這個世界,看著每個人都過著本該屬于他們的生活。
沒有戰斗,沒有犧牲,沒有痛苦的選擇。所有人都在命運既定的軌道上前行。
時光靜靜流淌,帶著所有人向著美好的未來繼續。而姜槐站在永恒的死寂中,成為唯一的觀察者,見證著一個沒有自己的完美世界。
突然之間,一股巨大的力量牽引著他的思緒,強行讓他轉過了身,目光離開了那玻璃后的世界。
他發現自己此刻身處在一列火車的車廂內。
火車在死亡的軌道上奔馳。
金屬輪轂與鐵軌的碰撞聲規律地響起,如同時間的心跳。
車廂內彌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氣息,既不是腐朽,也不是衰敗,而是某種超越生死的靜謐。
座椅上鋪著暗紅色的絲絨,每一個細節都透著某種優雅的衰敗。
窗外是無盡的虛空,既看不到白晝也望不見黑夜,只有永恒的灰霾在流動。
姜槐端坐在座位上,意識到自己確實已經死去。
不僅是心跳的停止,呼吸的終結,更是整個存在被從世界中抹去。
他能感受到記憶正在消散,就像沙漏中的細沙,靜靜地流向虛無。
而后姜槐看到了坐在對面的女人。
女人身著白色紗衣,面容嫻靜,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這是暗星,卻又不完全是姜槐記憶中的那個充滿哀傷的死神。
她的眼中不再有那種無盡的悲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母性的溫和。
列車內除了他們再無他人。每一節車廂都空空蕩蕩,座椅整齊地排列著,等待著永遠不會到來的乘客。
空氣中漂浮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既不甜膩也不刺鼻,反而讓人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安心。
“你為什么要讓我看到那些畫面?”姜槐問道:“你知道我想用自己的死亡來給你埋設陷阱,所以你想用那些假象動搖我?”
暗星的紅唇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的聲音如同絲綢般順滑:“那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如果你真正死去,世界就會按照那樣的軌跡重新進行。"
寒意從姜槐的脊椎竄上后頸,但他還是強行讓自己冷靜,嘴角卻浮現出一抹冷笑:”我不過是個被監獄隨機選中的倒霉蛋。就算沒有我,也會有第二個典獄長被選出來。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普通人的死亡能讓整個世界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暗星的眼神變得深邃:"你真的認為自己的存在如此微不足重要嗎?那為什么偏偏是你能看到我的本質?為什么每次你都能從死亡的邊緣把她們拉回來?無論是監獄還是百骸,都從來沒有讓死去的人死而復生這種力量,你以為自己只是用內核代替了他們支離破碎的心臟,但卻不知道,你在無意中真正意義上地塑造了生命.......你甚至,超越了我,超越了死亡。"
列車輪軌的節奏變得紊亂,姜槐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暗星的話語在他的腦海中回蕩:"你還記不起來自己到底是誰嗎?"
姜槐的嘴唇微微顫抖,而后說出了一些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話語:“漤z?m厺fm淤>趲8?g斈縔1鷀.,sp?蜆秨匁”
(亂碼,無法識別)
"真可悲,"
暗星的聲音帶著憐憫:"人最可憐的不是默默無聞的死去,而是明明還活著,卻完全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她不知何時已經坐在姜槐身邊,纖細的手臂環抱住他顫抖的身體。
姜槐能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溫度,既不是生者的溫暖,也不是死者的寒冷,而是一種介于兩者之間的奇異觸感。
“曆卸@崍·腖sv媂婥■吚t]億??腖!”(再次警告,亂碼,無法識別,請不要再使用諸如此類語)
姜槐想要掙脫暗星,但是身體卻顫抖得越來越厲害。
“語模塊已經出問題了?大腦也越來越混亂,我應該恭喜你嗎?典獄長,你逐漸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本質了。”
暗星的手指輕撫姜槐的后背,像母親安撫受傷的孩子。她的聲音低沉而柔和:"讓我來最后幫你一把,讓你看清楚,你到底是誰……"
“■t嬈鐲?yuw峴.......”姜槐的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臉,黑色的血液從他的眼眶之中慢慢流淌而出。
“$??$≦3珊锠>yyf荄soa?”(警告,警告,警告)
他的皮膚開始剝落,頭發開始變得灰白。
“是的.......可憐的孩子,你快要想起來了.....加油。”
“?y湮繞冮脈u1詣?yy.......”(警告警告警告警告警告警告——)
就在這一刻,一張撲克牌從姜槐的衣袋中滑落。
牌面朝上,赫然是一張joker。
小丑扭曲的面容開始扭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那笑聲不是從牌面傳出,而是直接在暗星的大腦中響起。
暗星的身體瞬間僵硬。
她懷中的溫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
那張溫柔的面容開始龜裂,露出下面冰冷的死亡真容。
純白色的紗裙而染上了一抹黑色,又恢復成了那不詳的喪服。
小丑的笑聲越來越響,姜槐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不是普通的消失,而是被某種力量從死亡的必經之路上強行拽離。
暗星伸出手想要抓住姜槐,但她的指尖只能穿過他越來越稀薄的身體。
她的眼中燃起憤怒的火焰,那是被褻瀆的神明才會有的狂怒。
姜槐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看到暗星的表情已經完全扭曲。
那不再是一張人類的面孔,而是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存在。
她的怒吼震動了整個死亡領域:"你們敢!"
下一秒,她的憤怒便被一陣有節奏的洗牌聲給打斷。
撲克牌在那不知道何時坐在對面的男人的指間飛舞,每一次翻動都像是在重組命運的齒輪。
他的身體前傾,靠在桌面上,黑霧籠罩著他的面龐,遮蔽了任何可能泄露情緒的細節。
暗星緩緩抬起頭,注視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對面的存在。她的眼中燃燒著寒冰般的怒火,那是被褻瀆的神明才會有的憤怒。
"讓他想起自己是誰?"
男人的聲音帶著譏誚:"多么愚蠢的行為,我本以為您會更加具有智慧,而不是用這種自殺式的行動來宣泄自己的情緒。"
撲克牌在他手中繼續舞動,每一張都帶著嘲弄的笑意。
暗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的聲音不再有之前的溫柔,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寒意:"你們欺騙了我,監獄給不了我所謂的安寧,現在你們又千方百計阻止我與新生的結合。"
"既然如此,"她繼續說道:"那就讓一切重新來過.........讓你們的所有苦心經營都毀于一旦,有何不可?"
男人的手指依舊在操縱著那幅撲克牌,每一張牌面都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就像一個可憐的孩子,你的法則正在崩壞,死亡女士。”
暗星的眼中燃起更深的寒意。
她的存在開始扭曲,死亡的威壓在車廂內蔓延。座椅的皮革開始腐爛,窗外的虛空變得更加深邃。
“欺詐師,我很好奇,你想保護的到底是那所已經淪為遺產的監獄,還是你那已經迷失在永恒里的愛人,她叫什么名字?你又把那只小老鼠的核心藏在了這個世界的哪里。”
男人發出一聲冷笑,那笑聲中包含著對女人話語的輕蔑:"讓我們拋棄掉這些繁文縟節,女士,這場賭局,你會輸。"
牌面在他指尖停頓,"而它......會贏。"
"那就拭目以待,"她的聲音如同墳墓中的風,"我很好奇,你們到底能把他藏多久,還有,別忘了那只黑龍.......那可是你們意料之外的東西。"
火車繼續在死亡的軌道上奔馳,車輪與鐵軌的碰撞聲變得更加紊亂。
而在列車所經過的某一個白色站臺內,姜槐緩緩從幻境之中恢復了自我。
“我.......”
“啊!又是你~小朋友~”
一個歡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姜槐回頭看去,就看到那沒有眼珠子的溫和女人正微笑著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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