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對戰臺上的氣氛驟然一凝。
先前還留著三分余地的詞起白,周身散逸的虛浮霜氣驟然收束,盡數凝于水寒劍刃
——
銀白劍身瞬間迸出冷冽鋒芒,連周遭空氣都被劍刃逼出細碎的嗡鳴。他手腕微沉,劍勢陡然提速,原本與端木衛黎長刀相抵的力道驟然翻涌,竟帶著一股不容抗拒的銳勁直壓而下!
“咔
——”
墨色長刀本是
“刀”
字訣所化,哪扛得住這般凝練的劍意?
只聽一聲輕響,刀身從刃脊處裂開細紋,墨色靈光順著裂紋飛速褪散。端木衛黎只覺掌心一空,剛想收招調整,那柄水寒劍已如流光般掠至,劍刃輕貼著他頸側停下,冰涼觸感瞬間漫上皮膚,連鬢發都被劍風掃得微顫。
墨色長刀徹底崩解,化作點點墨光縮回端木衛黎手中,重新凝為那桿狼毫筆。
他望著架在頸間的劍刃,先是一怔,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半分落敗的窘迫都沒有,指尖輕捏劍脊,借著巧勁將水寒劍往旁側推開半寸,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又坦然的認輸:“得得得,算你贏!再比下去,我這桿狼毫筆都要被你凍成冰碴子了。”
詞起白也收了劍意,水寒劍
“嗡”
地一聲歸鞘,劍身上的霜氣緩緩散去。他望著端木衛黎眼底的笑意,唇角也跟著勾了勾:“承讓。”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低哄與贊嘆,誰都瞧得出來兩人全程留了手,可這般
“點到即止”
的切磋,既顯了詞起白劍意的凝練,又露了端木衛黎
“謫圣之瞳”
化形的玄妙,比真刀真槍的拼殺更見通窗默契。
連寧平安都微微頷首,指尖捻著棉袍衣角,輕聲道:“收放自如,知進退,倒比一味逞兇斗狠的弟子強上太多。”
端木衛黎揉了揉手腕,將狼毫筆別回腰間,朝著詞起白拱了拱手:“接下來你可得當心,你要面對的上一代孔圣學堂的弟子很強,你或許也聽過他的名聲,三心劍客,劍無心。”
“劍無心師兄?”
詞起白指尖下意識攥了攥水寒劍的劍柄,眼底掠過一絲明顯的怔忡。
這名字他怎會不熟悉?
當年剛入孔圣學堂,在入院試煉時展現出縱橫劍法之時,這位師兄便主動找上了她,并且主動提出切磋,這位師兄雖以
“書”
入墨,筆下能生錦繡文,卻偏偏潛心修煉儒家劍法,一身劍心純粹得不染塵埃。
那時劍無心只用木劍,一招一式都帶著
“守中致和”
的儒家氣度,既點出他劍招的破綻,又不傷及他的銳氣,末了還贈他一本親手批注的《儒劍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