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托馬斯都要請教的人,要沒有兩把刷子他們絕對是不相信的。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沈彧沒有解答自己提出的問題,自己也沒有什么損失,損失的只是沈彧的名聲而已。但是如果沈彧解答出來了,這對于自己可是一個極大的幫助。這樣沒有任何損失的請教環節,他們當然樂此不疲了。臺下,安吉麗娜,麥克斯教授,扎克教授也都紛紛舉起了自己的手,沈彧看向臺下無數雙舉起的手,臉上也露出了一抹微笑。隨后沈彧隨機選了一位,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觀眾,當他站起來的那一刻,臺下頓時傳來聲聲低呼聲。這位觀眾身份也不簡單,而是漂亮國內一個知名的鋼琴家——比徹阿諾德。雖然不是鋼琴大師,但是鋼琴的水準,也是處于其之下最頂尖的一批人了。在場大多數的鋼琴家,真實水平恐怕都要比他稍差一些,比徹阿諾德起身之后,先是鄭重的對著沈彧做了一個西方特有的紳士禮儀,沈彧的這場公開課,讓他頗受啟發。他絲毫沒有在意沈彧比自己年紀小,而是像是對待當初教導自己鋼琴的老師一樣認真道,“沈彧先生,您好,很感謝你今天的這場公開課,聽了您的講解,我有預感,我可能距離鋼琴大師并不遠了。”此話一出,全場頓時掀起了一陣嘩然聲,不少人頓時議論紛紛,比徹阿諾德他們都十分熟悉,作為鋼琴大師之下的頂級鋼琴師,在業內的名氣還是十分大的。他的鋼琴水平已經卡在這里七八年了,曾經有鋼琴大師聽過他的演唱之后,更是直他還需要最少五六年的沉淀。結果現在才剛剛過去沒有一年的時間,比徹阿諾德卻突然說,自己有預感可以成為鋼琴大師了,這一句話,就連麥克斯教授,扎克教授等鋼琴大師臉上都露出了一抹驚訝,這無異于在鋼琴界投放了一顆原子彈啊。沈彧聽到比徹阿諾德這么說之后,并沒有志得意滿,反而表現的極為的謙虛,他笑著說道,“這位朋友你錯了,你能感受到你距離鋼琴大師不遠了,并不是我的功勞,而是你的積累達到了這個要求,我只是恰巧給了你一些靈感而已,并不值得道謝,你有什么問題想要問的嗎?”雖然沈彧這么說,但是比徹阿諾德并并不會這么想,沈彧不愿意承認,他便不再說出來,將這份恩情記在心中就好。比徹阿諾德定了定神,這才重新開口道,“沈彧先生,我想請教一下,您在演奏一首作品的時候,是如何處理自由節奏和嚴格節奏之間的平衡,以及表達情感的同時保持音樂的結構完整性?”聽到這個問題之后,幾乎所有的音樂人都豎起了耳朵,就連克里斯蒂安·托馬斯也不例外,他對于沈彧這個問題的解答也充滿了期待。這個問題并不簡單,涉及到了鋼琴家在一場演奏中,對于節奏,時間和情感的掌控,是一個十分有深度的問題,就連克里斯蒂安·托馬斯都有些不太好回答。沈彧聽到這個問題之后也是一愣,沒有想到竟然會問出這么有質量的問題,之前開演唱會的時候,臺下坐著的大多會請教一些基礎的問題,導致他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回過神來之后,他眉頭微皺思索了好一會兒之后,這才看向比徹阿諾德道,“我認為使用rubato(自由節奏)的前提是,你足夠了解這首鋼琴曲,rubato并非是隨意的加快或者放慢節奏。”“我更喜歡稱之為偷時間,但是偷的時間是需要還回去的,在一處放慢速度,在另一處就需要加快速度彌補時間,這種彈奏的核心保持了鋼琴曲的整體流動性和結構完整性。”說到這里,臺下的觀眾們也都認同的點了點頭,沈彧的說法很新穎,也一針見血,十分生動的將rubato的用法描述了出來,比起教科書上那段冗長而又無比晦澀的解釋,要好太多了。隨后沈彧接著開口道,“rubato始終服務于音樂的結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增強情感的表達,但是情感的表達不能以犧牲音樂的節奏感為代價,需要在感性和理性中找到平衡,所以必須在極為熟悉鋼琴曲的前提下。”“我覺得可以用rubato來強調重要的旋律線或者和聲變化,從而引導觀眾的注意力。”“最開始可以用左手穩住基礎的節奏和和聲基礎,右手在旋律線上用rubato做適度的彈性處理,達成一種張力和釋放的效果。”“這就是我的回答,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沈彧說完這么一長段話,也不由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往后面看了看,隨后招呼著工作人員拿了一瓶礦泉水上來,毫不避諱的當著眾人的面打開,直接喝了小半瓶,這才緩解了喉嚨中的干燥。整個人在臺上顯得十分的隨意和輕松,絲毫沒有站在臺上,上千人看著自己的緊張感。而面對沈彧的這種做法,臺下的眾人也沒有別的意見,也不可能有別的意見。此時的他們還依然沉浸在,沈彧剛才的回答上。過了幾分鐘之后,克里斯蒂安·托馬斯回味過來之后,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雖然沈彧說的這些他都明白,或者說所有的鋼琴大師都明白,但是能講的這么直白的也只有沈彧了。他這是徹底的將rubato給講透徹了。于是他再次站起身來,對沈彧獻上了熱烈的掌聲,麥克斯,弗蘭克教授等人紛紛站起來緊隨其后,隨后全場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看到不少全世界頂尖的音樂人,紛紛站起來給沈彧鼓掌之后,洛芷,蘇瑾月,季書意和周稚四人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下去過,滿臉都是激動和自豪感。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