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目標……不是自己。
犬骨面者驟然回頭!
正好看到那一記絕妙的石墻術,將猝不及防的蛇骨面者桎梏。
正好看到魏儼當機立斷,甩刀前突。
最開始的那道石墻迷宮,趙朗不僅僅是為了挽救危局、分割戰場。更是為了遮掩另外兩處戰場中,鼠骨面者與蛇骨面者的視線!
他躍下地縫不是為了逃生,而是為了捕捉戰機,插手另外兩處戰場。
從一開始,從一開始,他就明白自己沒有戰勝對手的可能。但是他還有可能,憑借他精準的戰機把握,為另外兩個人創造勝機!
殺他區區一個通天境修士,犬骨面者想要無傷完成擊殺。
這就是他唯一的騰挪空間。
而他把握得如此充分、完美。
……
犬骨面者沖到蛇骨面者身前替死時,其實什么也沒想。
在那種生死一線的情況下,根本來不及想些什么。移形換影純粹是下意識的選擇。
他還沒有開始思考,身體就已經動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樣的一種情感,竟然扼殺了他求生的本能。
但是蛇兒活下來了。
蛇兒活下來了。
明明整個胸腹要害都被打穿,他竟不覺痛苦。
最后留給她的眼神,很柔軟。
犬骨面者舍身相救,蛇骨面者才得逃一死。
生死早已見慣,可她從來沒有如此暴怒、如此心痛。
噴涌的道元將石墻震碎,她毫無保留地撲向魏儼,這一次徹徹底底要以命相搏。
但適才還氣勢如虹、殺機如刀的魏儼,卻毫不猶豫抽身而退。
他想做什么?
又有陷阱?想殺回馬槍?
剛剛死里逃生的蛇骨面者心中一驚,腳下不由得慢了半分。
……
卻說趙朗那道藤蛇纏壁突兀出現,恰到好處的為方大胡子擋下致死一擊。
但其實說“致死”也不那么準確。
因為以方大胡子此時的傷勢,怎么樣也應該已經死去了。
他身上致死的傷勢不止一處,但他竟然還活著。
竟然還在戰斗。
以至于鼠骨面者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到底靠什么撐著。
一道藤蛇纏壁不算什么,令鼠骨面者在意的是它所代表的意義。
他不太滿意地瞥了犬骨面者那邊一眼。
面對區區一個通天境修士,居然還能讓對方騰出手來。十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冷冷想著,隨手一拳,將藤蛇纏壁轟散。
正要再進,卻忽然感覺身上一緊。
方大胡子以一個極為親密的姿勢,熊抱住了他!
垂死掙扎!
鼠骨面者腦海中轉過這樣不屑的念頭,一層黑霧自身體內部溢出,貼著他身上形成薄薄一層。
是為魂甲。
在這種極限近身中,他自然要先保證安全,防止對方有自毀類的手段。
但方大胡子粗壯的手臂只是一震,其人僅剩的全部道元都灌注在這兩條手臂之上。
轟!
他竟然完完全全放棄防御,而選擇將鼠骨面者的魂甲震散!
為什么?
這有什么意義?
鼠骨面者剛想到這個問題,就已經聽到了尖嘯聲。
那是快雪刀裹挾著纏于刀身的蛇信劍,急速撞來的聲音。
魏儼之前的那一記甩刀,并非隨手,而是有目的、有意識地插入這個戰場!
而多年袍澤的方大胡子便借助趙朗的藤蛇纏壁,抱住了鼠骨面者,而后震破他的防御,帶著他一起撞上了魏儼的快雪刀!
嗤!
那是長刀切入肉體的聲音。
鼠骨面者在吐血,他也感受到方大胡子的血噴在他身上。
“這種大優局勢,我怎么可能受傷?這太荒謬了……”
他鼓蕩道元,就要將方大胡子震開。
而此時一道倏忽而至的身影,已落至他的身后。
魏儼握住快雪刀柄,道元狂摧。
刷刷刷刷!
仿佛無邊碎雪炸開。
漫天雪光是刀光。
無窮無盡的刀光,就在鼠骨面者身體里爆開,將他和方大胡子一起,切割成無數碎肉。
碎肉飛落,鮮血飄灑。
分不清哪一塊肉屬于方大胡子,哪一塊屬于鼠骨面者。
這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蛇信劍彈射而出,被急速追來的蛇骨面者接到手上。
但鼠骨面者已經戰死。
魏儼握刀回身,直視此人。
血肉碎片落在他的身上,堆砌得他如同惡鬼。
但他渾然不覺。
只剩最后一個對手了。
這是城衛軍營里最后的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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