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博杰緊緊地拉著望柔的手,仿佛生怕她會突然消失一樣,腳步匆匆地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向前走去。他們的身后,蠱苗寨子的輪廓已經完全被起伏的山巒所掩蓋,遠遠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綠色。
望柔的裙擺輕輕拂過路邊的野草,發出沙沙的聲音,仿佛在為他們的逃離伴奏。她的心跳得厲害,不時回頭張望,生怕那些蠱苗寨子的人會追上來。
\\\"杰阿哥,他們不會追來了吧?\\\"望柔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腰間藏著\\\"小綠\\\"的竹筒,那是她唯一的防身武器。
婁博杰停下腳步,喘了口氣,抹去額頭上的汗水。他的目光落在望柔身上,溫柔地安慰道:\\\"應該甩開了。這里是紅苗的地盤,蠱苗的人不會輕易越界的。\\\"
他環顧四周,這才開始留意起周圍的環境。腳下的土路不知何時已經悄然變成了平整的水泥路面,雖然并不寬闊,但顯然是經過精心修筑的。路兩旁立著整齊的電線桿,黑色的電線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屬光澤,一直延伸到遠方,仿佛沒有盡頭。
望柔順著婁博杰的目光看去,只見那些電線桿整齊地排列在道路兩旁,上面還掛著一根根黑色的電線。她好奇地指著這些鐵柱子,問道:“杰阿哥,這些鐵柱子是做什么用的呀?上面那些黑線又是什么呢?”
婁博杰正準備回答望柔的問題,突然,一陣“突突突”的轟鳴聲從遠處傳來。這聲音猶如雷鳴一般,震得人耳膜發顫。望柔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一樣,猛地跳到了婁博杰的身后。
盡管有些害怕,但望柔的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恐懼。她緊緊地抓住婁博杰的衣袖,瞪大了眼睛,緊張地注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不一會兒,只見一臺紅色的拖拉機從山路的拐角處緩緩駛出。這臺拖拉機的車身龐大而笨拙,后面還拖著一個裝滿農具的車斗,正朝著他們駛來。
“那是什么怪物啊!”望柔失聲驚叫,聲音中充滿了恐懼和疑惑。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沒有牛馬拉著,它竟然能夠自己行走,而且發出的聲音比寨子里最兇猛的野豬還要大。
婁博杰見狀,連忙安慰望柔道:“別怕,那不是怪物,它叫拖拉機,是……呃,一種鐵牛,專門用來代替真牛耕地的。”為了讓望柔更好地理解,他盡量使用一些她能夠明白的詞匯來解釋。
當拖拉機從他們身旁疾馳而過時,開車的紅苗漢子不禁好奇地多看了他們一眼,但并未停下。望柔的目光緊緊追隨著拖拉機漸行漸遠的背影,滿臉寫滿了難以置信:“鐵做的牛?那它吃什么呢?難道也像真正的牛一樣吃草嗎?”
婁博杰微微一笑,拉著她的手繼續向前走去,耐心解釋道:“望柔,這鐵牛可不吃草哦,它喝的是一種叫柴油的東西。”他溫柔地看著望柔,語重心長地說,“這一路上,我們會看到許多寨子里從未有過的新奇事物,你可得慢慢適應呀。”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間轉過了一個山彎。突然,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只見山坡上,層層疊疊的梯田宛如巨大的綠色臺階一般,順著山勢蜿蜒而下,一直延伸到山谷的底部。
然而,與蠱苗寨子里的梯田有所不同的是,這里的田地里并沒有水牛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幾臺正在田間忙碌作業的拖拉機。遠遠望去,那幾臺拖拉機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醒目。
再往遠處看去,幾棟磚瓦結構的房屋錯落有致地聚集在一起,屋頂上豎著的電視天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仿佛在向人們展示著這個地方的現代化氣息。
望柔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她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些奇怪的石頭盒子,難以置信地問道:“杰阿哥,紅苗的人竟然住在這種石頭盒子里?沒有竹樓,也沒有吊腳,他們難道不怕潮濕嗎?”
婁博杰看著這個天真無邪、對外面世界一無所知的女孩,心中不禁涌起一絲憐惜。他輕聲解釋道:“這可不是石頭盒子哦,這叫磚房,它比竹樓更結實,而且也不會受潮。你看,那些房子頂上伸出來的鐵桿子,是用來接收……呃,遠方的聲音和畫面的。”
望柔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但她的目光卻始終被那些新奇的事物所吸引。她突然指著路邊一根高高的桿子頂端那個發光的圓球,好奇地問:“那個會發光的球是什么呀?我們寨子里只有火把和油燈呢。”
婁博杰笑了笑,耐心地解釋道:“那是路燈,等天黑了它會自動亮起來,照亮路面,這樣人們在夜晚行走就會更安全啦。”
說到這里,婁博杰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他連忙問道:“望柔,你身上有錢嗎?”
“錢?”望柔轉過頭,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滿了疑惑,“什么是錢呀?”
婁博杰猛地一拍額頭,心中暗罵自己怎么把這事兒給忘了。蠱苗寨子里一直以來都保留著以物易物的傳統交易方式,這是他們獨特的文化習俗。上次他去寨子的時候,就用幾盒抗生素跟村民們交換了一簍新鮮的山貨,還用一個打火機換到了一罐香甜的蜂蜜。在那個地方,紙幣和硬幣完全派不上用場。
“錢呢,就是……在外面的世界里,人們用來交換東西的一種工具。嗯……等我們到了鎮上,我再慢慢給你解釋吧。”婁博杰覺得有些頭疼,畢竟要向一個對現代社會一無所知的人解釋錢的概念,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沒有錢,他們在這個現代社會里簡直就是寸步難行啊!
就在這時,望柔突然緊張地抓住了婁博杰的手臂,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杰阿哥,小綠它在動,它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婁博杰一聽,立刻警覺起來,他順著望柔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的一塊梯田里,有幾個紅苗漢子正圍在一臺停下的拖拉機旁邊,其中一個人還焦急地拍打著機器。
婁博杰松了口氣,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望柔,把你的小綠收好,別讓它亂跑。外面世界的人看到會害怕的。\\\"
望柔噘著嘴,不情愿地拍了拍腰間的竹筒:\\\"小綠才不嚇人呢,它比寨子里大多數蠱蟲都溫順。\\\"
\\\"聽話,\\\"婁博杰嚴肅地說,\\\"外面是講法治的社會,真要傷到人了會坐牢的。\\\"
\\\"坐牢是什么意思?\\\"望柔又拋出一個讓婁博杰頭疼的問題。
\\\"坐牢就是把你關在一個地方不給你出來。\\\"婁博杰盡量簡單地解釋。
望柔恍然大悟:\\\"就是關山洞唄!我在寨子里經常被長老關山洞,因為我偷偷帶小綠出去玩。\\\"
婁博杰臉上露出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心里暗自感嘆:這解釋雖然聽起來有些道理,但現代監獄和苗寨的山洞禁閉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啊!不過,他現在可沒有時間去糾結這些,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解決眼前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