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村。

趁著中午的太陽，沈清漪攙扶著甘奶奶，沿著村中小道緩慢巡視。

連日的糧食短缺讓村中氣氛變得壓抑，往常熱鬧的曬谷場如今空無一人，只有幾只瘦骨嶙峋的麻雀不知道在啄食著什么。

“甘奶奶，您慢些。”

沈清漪小心地扶著老人繞過一處水洼，眉頭卻始終緊鎖。

她能感覺到村中彌漫著一種不安的情緒，就像暴風雨前的悶熱，讓人透不過氣。

兩人轉過一處墻角，突然聽見有幾人在討論些什么，隨后一聲不滿突然飄入耳中：

"...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當初跟帖馬山的人上山當土匪..."

"誰說不是呢？當土匪好歹能吃上飯..."

"林寒帶著那么多肉干走了，誰知道還回不回來？說不定..."

沈清漪的腳步猛然頓住，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甘奶奶明顯也聽到了這些閑碎語，但老成持重的她并未聲張，而是準備接著往前走。

"我去跟他們理論！"沈清漪松開攙扶甘奶奶的手，很是生氣朝聲音走了過去。

"清漪！"甘奶奶想阻攔，但沈清漪已經快步走向聲音傳來的墻角。

只見，四五個衣衫襤褸的男子正蹲在陰涼處閑談，看到突然出現的沈清漪，頓時噤若寒蟬。

為首的黃吉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左臉頰一道刀疤格外醒目。

“剛才的話，有種再說一遍！”沈清漪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們，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黃吉先是一愣，隨即認出了沈清漪，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沈大小姐。”他故意拉長聲調，“怎么？我們說我們的，礙著您什么事了？"

"沒有林寒，沒有溫泉村收留，你們早就餓死在路邊了！”沈清漪的聲音因激動而提高，"現在才斷糧兩天，就這般忘恩負義！知道的說是林寒管你們飯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養著林寒呢！"

黃吉和同伴交換了個眼神，突然怪笑起來："沈大小姐這么護著林寒，莫不是真如傳所說...看上了自己妹夫？"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滿是惡意，"嘖嘖，大家閨秀也這般不知羞恥..."

"你！“沈清漪如遭雷擊，想要辯解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黃吉見狀更加得意，變本加厲道：”在這世道，有奶便是娘！誰能給飯吃，誰就是爺！林寒拉著一車獵物走了，誰知道是不是卷東西跑路了？說不定他們幾個正躲在哪兒大吃大喝呢！"

“不準你詆毀林寒！”沈清漪的聲音幾乎成了尖叫，眼眶瞬間紅了。

“哎喲，急了急了！”黃吉怪笑著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沈清漪，“臭婊子還想教訓我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喜歡自己妹夫的賤貨，呸！”

沈清漪渾身發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從小受的是詩書禮儀的教養，何曾聽過這般污穢語？一時間竟找不出話來反駁，只能死死咬住下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說夠了嗎？”

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甘奶奶拄著拐杖，緩步走到沈清漪身旁，渾濁的老眼此刻卻銳利如刀，直刺黃吉等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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