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我想幫他,但會不會傷害他自尊心?”
趙漫漫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反而更敏感。
葉輕看著里頭還渾身濕透的母子倆,搖搖頭道:“自尊不能幫他們解決困難。”
趙漫漫聽懂了。
于是歡歡喜喜跑回繳費處,用自已的零用錢又存了幾萬塊進去。
不一會兒,她又讓司機買了兩袋衣服,等男孩出來交給對方。
“商場打折,這是我順便買的。”
這種蹩腳的借口,一眼就被看穿。
可男孩看待那件嶄新的,柔軟的女士羽絨服,還是僵著臉,小聲說了句:“謝謝。”
之后他匆匆進去,趙漫漫才捏著借條,一臉滿足地給趙石打電話。
“爸爸,我剛才刷卡了。
但我是做好人好事。
老師說了,日行一善。”
葉輕落后幾步跟在后面,遠遠地又聽見老人的咒罵聲。
“尿床怎么了?
你還不快給我擦,是要凍死我嗎?
看什么看,進了我們老錢家的媳婦,沒讓她跪著已經是我開恩了。
掃把星,我閨女跟兒子呢,是不是你不讓我見他們,黑心爛肺的東西……”
她忽然頓住腳步,皺起眉頭看向急診處,嘴唇抿了抿,拿出手機打給保鏢。
“叔叔,幫我盯著這家人。”
得到答復后,這才離開。
上車后,她心情不是很好,望著窗外冰涼的雨幕總能想到路邊的母子倆。
直覺告訴她,給錢或許不是最優解。
可除了錢,她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雨從這天開始就一直下個不停。
第三天清晨,天灰蒙蒙亮的時候,葉輕接到了電話。
再次趕到醫院,她又見到了男孩。
只是這次躺在病床上的,換成了女人。
她喝農藥自殺。
“幸好發現及時,已經洗過胃了。
但醫生說她長期過度勞累,又生了死志,目前處于昏迷狀態。”
保鏢把人送來的。
要不是這樣,估計早沒了。
不一會兒,男孩拎著水壺出來,抬眼看到她,一向倔強的青澀面龐突然扭曲了一下,似乎想哭。
葉輕走過去,接過他手里的東西,把人領到椅子上坐下。
男孩捂著臉,這才顫抖著身體,將恐懼跟驚慌化作淚水發泄出來。
“嗚嗚嗚……”
葉輕聽著他的哭聲,也沒有安慰。
直到他自已擦了擦臉,講述起這兩天發生的事。
“我爸爸早就死了,奶奶明明還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可他們都不想管。
前天剛做完手術回家,他們倒是來了。
拿著幾個破水果,爛香蕉,連奶奶墊子都不愿意碰一下。
可奶奶就是喜歡他們。
明明媽媽照顧了她十幾年,奶奶卻動不動就打罵我媽,癡呆了還欺負她。
那天是我姑姑去翻我媽的衣柜,看到了那件羽絨服。
我媽都沒舍得穿,姑姑卻先裹在身上,還問奶奶是不是給我媽錢了。
奶奶什么都不知道,就說我媽偷了她的錢,幾萬,十幾萬地亂說。
姑姑跟叔叔就逼著我媽拿錢,無論她怎么解釋都不聽,還動手打人。
今天早上我媽又給我買了肯德基的早餐,讓我吃完早點上學。
我不該去上學的……
我再也不吃肯德基了……
媽,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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