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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如影隨行

      司徒玦笑著給他一拳,吳江閃到一邊,這才笑嘻嘻地把一張小紙條遞給了她。

      想當然,那是連泉托吳江帶來的口訊。司徒玦展看匆匆看完,臉上洋溢著微笑。

      “我這苦命的紅娘啊!”吳江對天感嘆。“好事沒我的份,臟活累活我全干了。”

      司徒玦捏著喉嚨,就著西廂記里的對白打趣他,“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鴛帳,怎舍得疊被鋪床?”

      吳江一聽就噴了,“好啊,司徒玦,你要跟誰同鴛帳?”

      司徒玦也反映過來這念白不太對勁,紅著臉追打著吳江跑了好長一段路。

      他們沒有意識到,這親昵前行,嬉鬧調笑的一幕在不遠處的人看來又是完全不同的一番況味。

      為了避避風頭,司徒玦在一段時間內只是在課間才偶爾跟連泉藏在某個角落說說悄悄話,不再堂而皇之的出雙入對,平時有什么話要說,也都是通過吳江這個稱職的傳聲筒。

      姚起云看來是堅持要將薛少萍的托付貫徹到底,除非他所在的班拖堂,而司徒早早的溜了,否則他一定會等在她上學放學的路口。他就像她身后的一個影子,甩不開,踩不死。任司徒玦罵也好,變著法子損他也好,他全當沒有聽見。司徒玦抓狂之余,也很是無奈。只有她跟吳江走一塊,兩人有說有笑地,姚起云才沒有離得太近。sm.Ъiqiku.Πet

      其實,當薛少萍問起司徒玦最近都跟誰在一塊的時候,姚起云也看似不經意地提起過她和吳江的親密。奇怪的是對于這個,薛少萍卻看得比較開,用她的話來說,吳江那孩子大小跟司徒玦玩在一起,大家知根知底的,那孩子的人品她知道,出不了什么亂子。既然如此,姚起云也唯有沉默。

      司徒久安夫婦對于司徒玦最近一段時間的按時回家、循規蹈矩很是滿意。因此,薛少萍背后也對姚起云表達了她的欣慰和贊許,在她看來,女兒那脫韁野馬似的脾氣,就得起云這么韌性的一根繩子牽著。從此之后,就連課余時間司徒玦出門逛街、買書什么的,她也總讓姚起云陪著。

      司徒玦心里早已恨得牙癢癢的,可現在爸媽都倒向姚起云的那邊,她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了。表面上裝作漠視他,若無其事地過日子,其實有苦難。╔重回末世前╗首先是吳江表示受不了啦,他有他的樂子,整天被司徒強拉著作陪也不是個辦法,而且他說,他最怕被人恨了,至于恨他的人是誰,大家心知肚明。況且連泉那邊長期地被隔離,也開始按奈不住,頗有微詞。畢竟少年男女的愛戀如火一般熾烈,才不管什么“有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那一套。

      好在事情也出現了轉機,他們所在那所中學被市里欽點為“素質教育示范學校”,既然打著素質教育的牌子,眼看期末將至,便思量著給學生“減負”。原本每晚三節的晚自習被改為了兩節,另外,學校還特意表示,“確實有學習要求”的學生可以自覺留在教室上第三節晚自習,學校不作硬性要求。

      作為重點中學的學生,同學們的學習積極性還是很高的,大多數人都“自覺”選擇了堅持上第三節晚自習。當然,這大多數人就沒有包含司徒玦。

      司徒久安夫婦并不知道她上完第二節自習就收拾東西走人,姚起云轉學過來之后,學習也一向刻苦,自然是要堅持看書到最后一分鐘的,所以那多出來的一節課時間就成了司徒玦和連泉偷來的歡聚時光。學校的通知剛出來那天,司徒玦就從吳江那收到了連泉的小紙條,約她第二節自習結束后在大的植物園相見。

      大與司徒玦所在的中學相鄰,跟中學那處處戒備的環境不同,大學里多的是情侶的天堂。連泉說的植物園就是其中一處,那院子遍布植被,地處靜僻,環境也很是優美,最適合獨處。

      思及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跟連泉好好說話了,想到他那年輕而陽光俊朗的笑臉,司徒玦也不禁有幾分想念,第二節晚自習結束的鈴聲一響,就趕緊沖出了教室。她刻意避開了經過姚起云他們班教室的那條通道,一路小跑著出了校門,繞到直通植物園的大東門。

      時間緊迫,她還得在第三節晚自習結束之前趕回學校,跟姚起云那瘟神一塊回家。

      不愧是運動健將,司徒玦以為自己行動已經算是利落了,想不到連泉已經先一步坐在植物園門口的花壇邊上等著她。兩人相視而笑,手牽著手坐到園中一隅。

      連泉說:“你再不溜出來,我就要像小說里那樣去爬你家陽臺了。給你紙條,你也不回我話,把我急壞了。”

      司徒玦“噗嗤”一笑,“你就那么喜歡小紙條?”

      連泉低頭微微一笑,附在司徒玦的耳邊說道:“我不是喜歡小紙條,我是喜歡……”

      “喜歡什么?”司徒玦輕輕咬了咬嘴唇,低聲問道。

      連泉刮了刮她的鼻梁,氣息就在她的頰邊,帶著幾分親昵,幾分無可奈何地恨聲道:“又矯情了吧。”

      他一只手悄悄撫上她的后腦勺,用手指在她扎馬尾的長發上纏繞著,另一只手卻有些猶疑地靠近她那夜色中依然皎潔明媚的臉。

      司徒玦可以感覺到他的臉在慢慢靠近,甚至可以看到他睫毛微微的抖動。他的身上有一股年輕男孩特有的健康的氣息,就好像陽光曬在青草上。不對,這也許是連泉才有的氣味,因為同樣是這個年齡的姚起云,即使靠得再近,司徒玦從他身上除了感覺到寒意,再沒有別的。跟連泉比起來,姚起云就像雨后的苔蘚,幽碧而陰涼。筆趣庫

      司徒玦暗笑,這個時候想姚起云那煞風景的家伙做什么?眼前這個男孩子還不足以填滿她的心嗎?

      他的臉干凈而好看,此刻微微地發紅,全身都熱得不可思議,唯獨手卻是小心翼翼的,像是捧著世界上最昂貴的珍寶。

      這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男孩子,恰恰在最好的時光里遇上最好的司徒玦。也許在今后時光的長河里她會邂逅別的完美男人,可這一刻的青澀觸動和朦朧的美好卻沒有什么可以取代。

      說起來司徒玦和連泉作為一對小情侶在一起已經好一段時間了,但是兩人的關系一直純純地維持在牽手的階段,最多也不過是司徒玦坐在他的自行車后座時,輕輕抱著他的腰。

      也許是這段日子以來的可望不可即催化了思念,也許這一刻的他們美好地讓彼此動情,連泉的臉在眼前漸漸放大,一向膽大的司徒玦的臉如同被火灼燒著,一方面是羞澀和好奇,另一方面卻有個聲音在問,要不要推開他,要不要呢?

      就在這一瞬間,司徒玦恍惚聽到了植物枝葉被拂動的聲音,比風聲更有節奏,那是人的腳步聲。

      她很快明白到那聲音絕對不是出自自己的幻覺,因為連泉的臉也停了下來,轉而面對聲音傳來的方向。

      司徒玦也看了過去,頓時發出一聲絕望的哀鳴。那緩緩走過來,站在十米開外的人不是姚起云又是誰?司徒玦瞬間從方才的玫瑰幻鏡中跌落至無情的現實,前一秒還百轉千回的少女心思被一瓢冷水澆得透心涼。

      姚起云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又是怎么找到這里,更可怕的是,也許他一開始就尾隨著他們,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直到關鍵時候才跳出來搗亂。這么說起來,方才簡直是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出活生生的香艷好戲。

      司徒玦抱頭痛不欲生,連話都不想說了,更喪失了罵人的力氣,在她看來,陰魂不散的姚起云絕非正常人類。

      連泉跟司徒玦在一起,豈能不認識姚起云。因為姚起云的監視,他和司徒好長時間沒辦法單獨在一起,那些時候,連泉總說服自己不要去怨恨姚起云。姚起云被司徒家收養,只不過是行使她爸媽的要求罷了。可是如今饒是他再怎么通情達理,也不由得看著夜空,重重嘆了口氣。

      隔著一段距離,加上夜色深濃,司徒家看不分明姚起云臉上的表情,當然,她也不想看清。她本來就是倔脾氣,又正值青春叛逆,本來順著他,順著爸媽的意思,大家都忍忍也就罷了,可是他那么欺人太甚,步步緊逼,司徒玦反倒被激起了性子,爸媽怎么想也管不了了,反正先氣死姚起云才是要緊的,她豁出去了。

      司徒玦拉著站了起來的連泉的手,“別管他。”

      連泉猶豫了一下,又聽到司徒玦搖晃著他的手說道:“他是變態的,讓他在那守著,看他守得了多久。”

      連泉看著司徒無比動人的臉,也管不了別的,便坐回了她的身邊,輕輕摟著她的肩。

      那邊的姚起云竟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手里還捧著本書,借著植物園的燈光,垂頭無聲地看著。

      司徒玦和連泉在另一廂小聲低語著他們的情話。可是,不理姚起云的存在,說得輕松,他在那邊,看似也毫不相干,兩人想要找回方才被迫中斷的激情卻不是那么隨心所欲的事情。每當他們想要投入到二人的小世界中的時候,姚起云不經意翻動書頁的聲音,或者他輕輕咳嗽的聲音,都如同甜蜜空間里的晴天霹靂,打得他們不由自主地分心。

      忘了連泉說了句什么俏皮話,司徒玦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笑著笑著,忽然就覺得興趣索然,再看著連泉,其實他似乎也有些走神。

      司徒玦終于明白,這個夜晚算是被姚起云徹底地毀了。

      還是連泉先捏緊了她的手,“算了,司徒,回去吧,我們下次再約。”

      司徒沒來由地心里一松,對連泉的歉意如潮水似地涌出。

      還好連泉再貼心不過,他笑著為她拍去裙子上的灰塵,悄悄附在她耳邊說:“那我又可以有一段時間可以想你了。”

      兩人向外走出,經過姚起云身邊時,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姚起云合上書,也站了起來。臉上看不出喜怒。

      “結束了?可以回去了嗎?”

      “好啊,走吧。”司徒玦難得地平靜。

      他跟在她和連泉的身后,走了沒幾步,終于等到司徒玦回頭。她指著他的鼻子,咬牙咬牙切齒地說道:“姚起云,算你狠。你簡直就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姚起云低頭把自己書收回包里,然后才正視著司徒玦。

      “沒錯,我接了你就回去。”

      司徒玦氣得發抖,連泉想要來勸,沒料到被她輕輕推了一把。

      “不好意思,連泉,你先回去,我跟他的事你別管了。”

      連泉也不好再說什么,冷冷看了一眼姚起云,率先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好了,現在植物園只剩下司徒玦和姚起云。原本的花前月下,人約黃昏,頓時變作月黑風高殺人夜。

      司徒玦心里說,“神啊,求求你把他帶走吧。”

      姚起云卻慣性地為她提起書包,司徒玦緊緊抱住自己書包不肯松手。

      “你別以為你得了我老媽一句吩咐就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你想討我媽歡心,我看出來了,她把你當作一條看門狗,你用得著那么賣力嗎?”

      姚起云沉默了一會,避開了她的話鋒,“你媽也是為你好才管著你,怕你出事。你跟他單獨呆在一起,就不怕他……”

      司徒玦打斷了姚起云,“我不怕他,因為我覺得你比他可怕多了。”

      “我對你可沒有什么非分之想。”

      “那你就別像個怨婦一樣跟著我。你走你的橋,我走我的路,你盡管做我爸媽眼里的好孩子,反派我來當,這樣不是很好嗎?”

      “你就不怕我把今晚上看到的一切告訴你媽?”姚起云又繞了回來。

      司徒玦忍無可忍地將書包向他砸去,“你去說,你盡管去說。”

      姚起云側頭避開,順勢將書包奪了過來。

      “要是我告訴她你會怎么樣?”

      “我不敢拿你怎么樣,只不過會恨死你!”.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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