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起云笑道:“那也不一定,打牌的人有句行話‘千刀萬剮,不胡頭一把’,剛才輸錢是你的運氣。”
吳江聞若有若無地冷笑了一聲。
姚起云一臉的歉意,“不好意思,我并沒有惡意。”
司徒玦扔出了一張牌,眉毛都沒抬一下。
林靜打趣她:“司徒你也太狠了,一整晚都沒放出一張好牌。”
;小根連連點頭稱是。
一直看著小根牌面的姚起云這時卻輕輕地提醒了一聲,“我覺得這張牌你可以碰的,這局你門前清希望不大。╔小丫頭,校草老公霸道愛╗”
“哦,對。”小根依碰了司徒的一張六萬,那個多余的五萬眼看就要打出去。
又是姚起云無聲制止了他,他按住小根出牌的手,略指了指另外一張。小根顯然深信對方比自己高明,對姚起云的指點惟命是從,姚起云接下來沒有再說話,這一盤最后落得流局,誰都沒有胡牌。洗牌之前大家各自推倒自己的牌,小根這才看到,司徒做的清一色,苦苦等的居然就是他那張險些打出去五萬。包括她扔出那張六萬,只怕也是猜中他手上捏著她想要的牌罷了。
“起云,還是你厲害。”小根捏了把汗。
姚起云搖頭,“哪里。”
他沒有說真正的原因,但是在場的不止一個人心中有數,他只是比小根更了解對手。
司徒玦一邊洗牌一邊慢悠悠地說道:“五個人打四個人的牌,沒多大意思。”
小根卻會錯了意,他如釋重負地站了起來,“起云,我去上個洗手間,不如你替我打?”
姚起云也不推辭,竟也大大方方落座。牌桌上的氣氛頓時有了變化,輕松的場合不復存在,就連一直打著圓場的林靜也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姚起云的牌打得滴水不漏,幾圈下來,大家都看出來了,他不輕易胡牌,只除了自摸和司徒玦打出來的。而且他仿佛長了一雙透視眼,可以清楚地知道司徒玦等的是那一張,她在他下家,半點好處都沒吃到。
司徒玦連連輸了好幾把,嘴上什么也沒說,吳江卻已經看出她微微咬緊了的牙。
吳江忽然一臉笑容地說道:“司徒你不行啊,我看不是因為胡了第一把,而是你情場得意,賭場失意。”
“是么?”司徒玦不置可否地笑。
林靜理著自己的牌,漫不經心地問:“情場得意?我說司徒,你還跟那個德法混血在一塊?”他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當初就是你們太甜蜜,把我這個看不下去的鄰居活生生逼走了。”
“哪里的話,明明是你搬去跟琳西住一塊,還賴我。”
吳江繼續揭司徒的底,“德法混血是longlongago的事情,回來前我給她打電話,她那邊大半夜的,背景聲里的男的明顯是澳洲口音,你儂我儂的,難怪她都舍不得回來。”
“澳洲口音?是不是當初追你那個‘ric’?”林靜好奇地說。
司徒玦失笑,“算了吧,不是他。”
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八卦著,只有姚起云一直都沒有出聲,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的笑容已不再,臉上是一種克制而漠然的神情。
這才是打回原形的姚起云。
司徒玦垂下眼簾,再抬起頭時候臉上淡淡的,心里卻暖暖地想微笑,這暖意暫時擊敗了她的惶然和酸澀。吳江和林靜都在維護她,她知道。她不禁感嘆,自己還是幸運的,至少她還有朋友。知根知底的好朋友,聰明又善解人意,總是毫不猶豫站在自己的這邊,關鍵的時候永遠知道在什么地方恰到好處地拉自己一把。
不知不覺夜漸已深,大家都是有工作的,明天都要早起上班,陸陸續續有人先行離開,麻將桌上的戰局也告一段落,最后誰也沒有贏太多。
“司徒,我送你回去,你看你,眼圈烏青的,該好好睡上一覺。”
吳江替司徒玦拿起她隨身的手提袋。
姚起云也施施然起身告辭,“既然這樣,我也先走一步了。林檢,見到你很高興,下次再會。”
他跟林靜握手告別,離開的時候也朝吳江幾個笑了笑,徑自離開,就像他來時一樣。
直到姚起云消失在視線中,大家心里才各自松了口氣。這時剩下的人已不多。吳江先一步在司徒玦面前表明立場,“別看我,絕對不是我讓他來的。”
三皮他們也紛紛澄清,誰也不傻,明知道司徒在這,誰會唯恐天下不亂地叫上姚起云?
司徒玦什么也沒說,剛才的尷尬是那么明顯,以至于她都不想當著這些人的面欲蓋彌彰地說“沒事”。
最后小根訥訥地舉起一只手,“是我。”
在大家無語的眼神里,他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我也沒邀他,他忽然給我打電話,問我今晚在哪?我……我猜就是這樣吧。”
“你沒腦子啊,他問什么你就說什么?”三皮罵道。
小根委屈,“電話里他也沒說什么啊,更沒說要過來。”
“行了。”司徒笑著打斷,“困死了,你們吵得我都快睡著了,他來就來吧,丁點大的地方,難免打照面,也不是什么仇人,散了吧,改天再一塊出來喝酒。”
這個話題這才到此終止,大家各自道別。司徒玦和吳江照舊上了林靜的車,他分別送他們回住處。
到了車上,司徒玦一直沉默。正如她先前說所,也許她早已知道這次回來難免要跟他打照面,只是沒有想到那么快。今晚他來去都那么突兀,沒有人邀請他,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司徒玦只知道他的出現讓她覺得很累,而他離開時的眼神分明也流露出同樣的神情。大家都在找累,究竟圖什么?
“你也別怪小根,他現在在姚起云手下干活,食君之祿,自然有身不由己的地方。”吳江對司徒說。
司徒玦不禁有幾分訝然,“他在姚起云手下?”
說到這里,吳江用手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面頰,“看我也糊涂了,說的是什么話。小根和姚起云現在都在久安堂,應該說那是你們家的公司。”
久安堂藥業是南方知名的制藥集團,創始人正是司徒玦的父親司徒久安。當初在父親的要求下,司徒玦在國內大學念的也是藥劑學,后來跑到國外讀生化,再后來為了謀生和立足咬牙考下了harm.,拿到學位后就一直在洛杉磯一家歷史久遠的制藥機構從事研發,這次回國除了吳江的婚禮,一次規模較大的制藥行業研討會選址在市,也是作為公司主推藥品研發負責人之一的她推脫不了,必須回來的重要原因。
司徒久安是國內醫藥行業說得上話的人,司徒玦的媽媽也是藥劑師出身,司徒玦生長于這樣的家庭,又在這一行從業,可是別說吳江,就連她自己打心眼里也沒有把久安堂看成是“她”的。她雖然姓司徒,又是家里的獨女,但是在她看來,久安堂是她父母的,甚至也可以說是姚起云的,但是唯獨跟司徒玦沒有什么關聯。她只是一個漂在外面沒了根的不孝女。
原來姚起云現在回了久安堂,看樣子還混得不錯。姚起云跟吳江一樣是學醫的,不過這也是意料中的事,司徒玦的父親那么信任他仰仗他,久安堂遲早會是他的。也好,各歸其位,各得其所。不過就算她的父母最終也成了他的,他們也永遠成不了一家人。.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