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甄五多也沒有想到,蕭真竟然還敢登門。
就是這個小兔崽子,害得他那寶貝大孫女以后連豆芽都不想吃了,就該狠狠揍一頓,不,十頓!
“你知不知道你是她的長輩?你多大?她多大?你想干嘛?老牛吃嫩草?我看你是想找死?”
蕭真如果不算上前世,我也只比你的寶貝大孫女大三歲而已,怎么就是老牛吃嫩草了?
不過,蕭真沒有說話,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甄五多心情稍稍好了一點,敢頂嘴,看我老人家不打得你屁股開花!
“聽說你不想要那枚牌子了?你不后悔?”
他有多少個干兒子,連他老人家自己也記不清了,每次認干兒子,他都會給東西,既是見面禮,更是信物。
當年遇到蕭真時,他一眼就看上這小子了。
小小年紀傲得不成,讓他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在他沒被自己的三哥扔進大海之前,他也是個驕傲的小孩,有爹寵,有娘愛,還有一大群人捧著敬著。
他從蕭真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那時他就想啊,這孩子出身好、相貌好、身子骨也好,人又聰明,要什么有什么
如果他還年輕,那他一定會認為這就是上天眷顧的人。
可是到了他這個年紀,經歷得多了,便知道這世上就沒有從生到死一成不變的福氣,如果有,那一定是命短。
就像他,小時候過得那么好,卻也沒有妨礙他被親哥扔進海里,做為苦孩子長大,長大后又親眼看到養父母和心愛的姑娘被活活殺死。
別人都說他有福氣,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錢,可是誰能知道他喪妻喪女的事呢。
所以他看到蕭真時,就知道這孩子太順太好太讓人羨慕了,以后一定會攤上大事,他能不能扛過去,既要看他的本事,也要看他的運道。
他太想知道這孩子以后會如何了,所以他死皮賴臉認了干親,他有的是好東西,可這孩子出身太好了,什么好東西沒見過?他想了想,便拿出了這枚牌子。
如果是其他干兒子,知道這枚牌子有什么用,不是樂瘋了,就是殺瘋了。
可是蕭真沒有,只是看了一眼,就隨手揣進懷里,就像這就是一塊不值錢的破銅爛鐵。
而之后的很多年,蕭真也沒有使用過這枚牌子。
直到那一年,他忽然得知蕭真用了這枚牌子,便知道這小子一定出事了。
他還沒有趕到京城,便聽到了這小子的死訊。
別人出事頂多就是傷筋斷骨,他卻是直接死了。
甄五多想起這些往事,搖了搖頭。
他老人家算出了蕭真會出大事,卻沒有算出,自己唯一的后人,會看上蕭真。
別人認個干兒子可以養老送終,他老人家認個干兒子,卻要賠進去大孫女。
他老人家這輩子就沒有吃過虧,更沒做過賠本的生意。
他現在就要聽聽這個兔崽子怎么說。
“后悔了嗎?”
蕭真搖搖頭:“是我親手把那枚牌子交出來的,有什么可后悔的?”
“真不后悔?你拿著那枚牌子,想要多少錢,就能拿到多少錢,那就是個聚寶盆,你舍得?”甄五多問道。
蕭真:“當然不舍得,可若是把這枚牌子交出去,就能斷了和你的父子之情,我還是舍得的。”
甄五多:你這是想要氣死我嗎?
甄五多翻個白眼:“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給我當兒子?”
蕭真:“并不包括我。”
甄五多:“我原本是想讓你繼承我的衣缽的。”
蕭真:“打住。我一早就和你說過,我不會去做海盜的,你的衣缽還是給別人吧,不要打我的主意。”
甄五多:“嗯,我想好了,就把衣缽傳給我的寶貝大孫女,血脈相承,回頭我帶她去閩地,把那面大黑旗交給她。”
蕭真:“行了,你就別裝了,你自己都不當海盜了,難道還舍得讓你孫女當嗎?”
甄五多又翻白眼,他還真舍不得,他那嬌滴滴的大孫女,富貴窩里長大的,就該是在富貴窩里享福,那種風里來雨里去,刀尖舔血的日子,老甄家到他為止,再說,他的寶貝大孫女可以姓時,也可以姓趙,就是不能姓甄。
他們老甄家打從根上就爛了,配不上他的大孫女。
“嘿,我孫女不當海盜,也不能嫁給你,還是那句話,你一天不能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用你的臉你的名,你就不要肖想我孫女。
蕭真點點頭:“行,我不肖想,我今天過來,就是和你確認一下,咱們以后是否就不是父子了?”
甄五多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這小子,就是來氣他的。
以為把他氣死了,大孫女就沒人管了,他就能登當入室了?
做夢!
“你給我當了這么多年的兒子,咱們的父子之情,豈是說斷就能斷的?不行不行。”
蕭真:“我欠你的銀子,已經還得差不多了,最后一筆三個月內連本帶利一并歸還。”
聽到“連本帶利”這四個字,小老頭更生氣了。
這小子總共用那枚牌子從萬金號提過三筆銀子,這三筆銀子已經還了兩筆,就像他說的那樣,是連本帶利歸還的。
哪有當兒子的花老子的銀子還要給利息的?
這小子居心不良,從那次南下開始,就存了要和他斷親的念頭了。
也就是說,是從那個時候,這小子就夢想來拱他家小白菜了。
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那就等你把最后那筆銀子還回來再說吧,在此之前,你還是我兒子,是我孫女的舅舅!”
小老頭說完,背著手兒,哼著小曲兒,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了,走了,走了!
只留蕭真獨自在風中凌亂。
不過,趙時晴卻很開心,因為她吃到了蕭真帶來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