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唇分。
兩人這才開始干正事，衛湘尋找丹方，而李令歌則翻閱五樓之中的典籍。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尊化丹應該就在五樓的這個位置。”
衛湘走向五樓最中心的書架，腳步都有些發軟。
剛剛一炷香的時間，她渾身的力氣都好似被李令歌抽空了。
李令歌口中還殘存著衛湘的體香，他隨手抽出一本典籍開始翻閱。
“尊化丹可以讓你恢復到什么實力？”
“那就要看你煉丹的水平了。”
衛湘略微回眸，眉眼含春。
神煉丹短時間之內是無法煉制了，不過以李令歌如今的實力，退而求其次煉制一枚尊化丹或許也有幾分希望。
當然，藥效卻強，她所能恢復的實力也就越強。
至于能恢復道什么實力，完全就要看李令歌了。
李令歌轉頭之際，目光卻被五樓中央的煉丹爐吸引了。
剛剛進入五層之后，他的眼中只有衛湘，此刻才注意五層的這個巨大煉丹爐。
此爐高逾三丈，通體玄黑，表面布滿暗金色的古老紋路，似龍鱗又似云篆，在星輝下隱隱流動。
爐身三足，每足皆鑄成盤龍之形，龍首怒張，龍爪扣地，仿佛隨時會破爐而出，騰云駕霧。
爐腹處鑲嵌著九顆赤紅晶石，排列如北斗，每一顆都蘊含著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火力。
“這個煉丹爐是？”
衛湘很快找到了尊化丹的丹方，而后解釋道。
“這是藥王神尊曾經使用過的煉丹爐，在他入住神庭之時，將這個煉丹爐留在宗門之中。”
她的目光掃了一眼丹方，開始尋找藥材。
五樓不僅有各種丹方，還有無數珍貴的藥材。
李令歌一步步走向藥王鼎，抬手輕撫藥鼎。
“這就是傳說之中神爐榜上排名第九的藥王鼎？”
藥王鼎似有所感，爐腹的九顆赤晶同時亮起，映得整座閣樓赤紅如血。
爐壁上的紋路仿佛活了過來，暗金流光順著那些玄奧的軌跡游走，最終匯聚于爐頂。
那里盤踞著一尊巴掌大的青銅小鼎虛影，鼎身刻有藥王二字，筆鋒如刀，氣勢磅礴。
神器有靈！
李令歌腦海之中不由得浮現出藥王神尊在此地煉丹時的場景，他瞳孔一縮，不由得縮回手掌，那些幻象瞬間消失不見。
衛湘也察覺到了異常，快步走上前來。
“傳聞此鼎煉藥時，爐火自生九色，可熔天地靈物……”
話音剛落，藥王鼎突然震顫，發出一聲清越龍吟。
爐內沉寂千年的火靈似乎在這一刻蘇醒，一股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卻又在觸及李令歌的瞬間化作溫順的暖流，纏繞在他指尖，似在辨認，又似在臣服。
衛湘站在一旁，眸中映著爐火，低聲道。
“據說這鼎有靈，據說六百萬年之前，宗主和兩位太上長老聯手嘗試開爐，結果爐火反噬，三人皆被焚成重傷——”
她話音未落，藥王鼎突然爆發出一陣刺目金芒。
爐頂的青銅小鼎虛影緩緩旋轉，竟投射出一篇懸浮的金色經文——《藥王經·神火篇》！
衛湘的話剛說到一半，喉嚨便好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
“它、它……認可你了！”
只有獲得藥王鼎的認可，才能獲得藥王神尊留下了《藥王經》最終篇。
這可是連鳳九都不曾做到的事情，自藥王神尊在丹爐之中留下《神火篇》之后，扶搖宗無一人得見。
“你是第一個見此篇經文的人。”
不過，衛湘很快也就明白了其中緣由。
既然李令歌能做獲得丹壁之中的全部傳承，自然也就稱得上藥王神尊真正的傳人。
李令歌是一臉的意外，不由得喃喃道。
“原來丹壁之中的《藥王經》還不是全篇！”
他在丹壁之中獲得了藥王神尊的傳承，卻沒想到在這里竟然還能見到藥王經的另外一篇。
這篇經文主要記載著御火之術，對于煉藥師來說，控火是煉丹最為重要的一環。
“難怪這第五層只有宗主能進來。”
這里不僅擺放著藥王鼎，還有如此多的珍貴丹方，每一樣東西拿出去，都足以讓一名煉藥師瘋狂。
李令歌望著那篇經文，不由得入了神。
他盤坐于藥王鼎前，眉心處一點金芒閃爍不定。
識海之中，兩篇截然不同的丹道經文正如同兩條巨龍般糾纏翻騰。
在得到《藥王經》傳承之后，他總覺得自己所修丹道距離大道只差最后一步。
可就是這最后一步，讓他始終不得其法。
但是在見到神火篇之后，他悟了！
《仙液丹訣》的湛藍文字，每一個筆畫都似水波流動。
《藥王經》的金紅符文，字字如烈焰升騰。
“水火本不相容……”
李令歌的神識虛影立于意識海中央，衣袍被兩股力量撕扯得獵獵作響。
“但丹道至理，本當兼容并蓄！”
他突然雙手結印，神識化作一尊虛幻丹爐，體內竟燃起九色烈焰！
轟！
現實中的藥王鼎突然劇烈震顫，爐壁上那些沉寂千年的龍鱗紋路次第亮起，整座鼎爐仿佛活過來的洪荒巨獸，發出震耳欲聾的龍吟！
衛湘急退數步，霜色衣袖被狂暴的氣浪撕開數道裂口。
她震驚地看到，李令歌的皮膚表面浮現出詭異的紋路，左半身是流動的水藍色經絡，右半身則是燃燒的金紅色火紋！
“你瘋了？！”
她指尖凝出冰晶想要打斷，卻在觸及李令歌周身三丈時被無形屏障彈開。
藥王鼎竟自發護主，鼎足的三條盤龍睜開猩紅龍目，死死鎖定了她。
意識海中，李令歌的神識正在崩解重組。
水火交融處誕生出混沌霧氣，每一縷霧絲都蘊含著令人戰栗的法則之力。
“天地為爐兮造化為工！”李令歌破碎的神識突然發出大笑，“我悟了！”
現實世界驟然寂靜，藥王鼎的轟鳴、衛湘的驚呼、甚至流動的風聲都在這一刻凝固。
李令歌雙眸開闔，瞳孔深處混沌翻涌，似有星河湮滅，又似有鴻蒙初開。
他指尖輕抬，一縷混沌之氣纏繞而上，剎那間天穹震顫，萬道齊鳴！
此刻，他將《玉液丹訣》和《藥王經》徹底融會貫通！
“神液丹訣！”
閣樓穹頂的星光被瘋狂吞噬，整座典藏閣的典籍無風自動，書頁間浮現出李令歌剛剛明悟的混沌符文。
轟隆隆——
扶搖宗上空，原本晴朗的天穹驟然被混沌之色浸染，云層翻涌間，竟演化出一尊橫貫千里的虛幻丹爐！
爐中混沌氣流轉，時而化作滔天烈焰，時而凝成浩瀚靈液，陰陽交匯，演化無上丹道真意！
宗門內，所有煉丹師駭然發現，自己丹爐中的火焰不受控制地轉為混沌之色。
爐中丹藥自行升華，藥香凝成實質，化作一道道流光沖向天際，匯聚于那尊混沌丹爐之中！
“萬丹朝宗……這是傳說中的萬丹朝宗異象！”大長老有些激動地往看向窗外，“唯有丹道通神現世，才會引動萬丹來朝啊！”
嗡——
天穹之上，混沌丹爐緩緩旋轉，爐口噴薄出無盡霞光，籠罩整座扶搖宗。
霞光所過之處，草木瘋長，靈藥蛻變……
洛紅纓甚至感覺體內神力自行運轉，修為隱隱提升！
大地自行裂開，地脈靈泉噴涌而出，化作九條水龍環繞在典藏閣四周！
李令歌的頭頂，天火垂落，九色神焰交織，凝成一頂火焰王冠！
他的周身混沌之氣凝結成實質，化作一條條秩序神鏈，纏繞盤旋。
衛湘怔怔望著那個背影，此刻的李令歌長發飛揚，每一根發絲都半染金紅半凝冰藍，恍若神魔。
她霜色長裙被混沌之風吹得獵獵作響，她望著那道身影，眸中震撼難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