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相遇，我很幸運。

此話猶如世間最為鋒利的刀刃，深深扎入方凌的心臟之上，讓他痛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死死攥緊手掌，指甲直接嵌進肉中，方凌將凌若水摟進懷中，顫聲道：“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

凌若水虛弱的將腦袋靠在方凌懷中，輕聲道：“這本就不是你的錯，就算沒有你，那些家伙也不會放過我們，你無需自責。”

感受到身邊青年的內心，充滿愧疚自責，凌若水拉著方凌的手，蒼白如紙的臉上，露出一抹異樣殷紅。

“方凌，我們去那里看看吧。”

順著凌若水的手指，方凌看到一座最高的山峰。

山如利劍，直刺蒼穹。

卻如同刺入方凌的心臟一般。

“好。”

方凌抱起凌若水，艱難的朝著山峰爬去。

他的傷勢也不輕，經脈還未修復，五臟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想要徹底恢復，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即使每次邁動腳步，都能牽扯到傷勢，帶來鉆心的劇痛。

但方凌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抱著凌若水，一步步朝著山巔攀登。

明明御空而行，只需要幾息時間就能抵達的山巔，方凌卻花了足足半天時間才勉強抵達。

方凌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坐下，將凌若水攬在懷中，雙雙仰望星空。

此時已是深夜。

天空群星燦爛，宛若銀河倒掛蒼穹。

“我好久沒這樣看過星星了。”

凌若水依偎在方凌懷中，輕聲道：“從記事以來，我就是在修煉中度過。即使在百花城這些年，大多數時候也是在閉關。”

“能和你一起看星星，我已經很滿足了。”

懷中少女的身體有些發抖，這是生命在飛快流失的征兆。

即使方凌不斷將輸入靈力，甚至還以各種丹藥，試圖維持，都無法阻擋分毫。

“我們不僅要看星星，我會帶你去看海，看遍這世間繁華美景。”

方凌將下巴抵在少女的頭上，柔聲道：“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

凌若水俏臉上露出一抹嫣紅，輕聲道：“我相信你。”

兩人就這樣靜靜坐著。

看群星閃爍，看銀河璀璨。

夜風微涼，方凌取出一件披風，蓋在凌若水身上，將她摟在懷中，以身體為她取暖。

兩人小聲的說著話。

關于方凌的一切，關于凌若水的一切。

兩人就如同熱戀中的情人般，無話不說。

凌若水累了，趴在方凌懷中淺淺睡去。

方凌運轉血脈，不顧一切吞噬著天地間的靈氣，煉化后渡入到凌若水的體內，幫她溫養身體。

他自己的傷勢，卻是越來越嚴重了。

直到朝陽從地平線躍出的那一刻，凌若水從方凌懷中緩緩抬起頭，撩了一下額前的發絲，那雙如水溫柔眸子中，閃過一抹明亮。

地平線上，朝陽初升。

草木上的露珠，調皮的打個了滾，躲進了草叢中。

萬物舒展身體，散發出勃勃生機。

但是懷中的人兒，生命卻逐漸走到盡頭。

“好美啊。”

凌若水蒼白的唇角，露出一抹不舍的苦澀笑容。

“好想這樣永遠、永遠下去啊。”

然后，她環住方凌的手臂，無力的垂落下去。

“會的，一定會的。”

方凌擁緊少女，眼中卻是迸射出前所未有的堅定之色。

窮盡三山五岳，九天十地，我也會把你找回來！

一股悲傷從胸口處蔓延，緩緩流淌進身體每個器官。

——是誰來自于山川湖海，卻囿于星辰、朝陽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