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和她握手,兩人就自動挽著了。遙遠看了這一幕只覺得說不出的好笑,本想提醒林曦幾句別說錯了話,不過料想林曦這人什么事都無所謂,脾氣好且善解人意,應該不會鬧出什么岔子來。
遙遠和鄺思誠聊天,直接過濾了他的名字,喊姐夫了。
林曦和黎菁走在一起。
譚睿康一個人被晾在最后。
林曦說說笑笑,又一起哈哈哈。
遙遠回頭說:“笑什么。”
“說你倆好笑。”林曦樂道:“你能跟這書呆子聊得來,真是太神奇了。”
鄺思誠無奈笑笑,遙遠道:“我們都是通訊工程專業的啊,當然有話題聊了。”
鄺思誠顯然平時也是被林曦治得服服帖帖的,小兩口日子過得十分幸福。鄺思誠開始給遙遠訴苦說:“你不知道,她這人我完全就搞不定她,比我媽還厲害……”
遙遠笑得打跌,說:“以前她也是,老管著我,讓我別吃這個別吃那個,還燉湯逼著我喝……”
鄺思誠慘叫道:“把我當兒子,我就說了,她再生個小孩,家里就倆兒子了!”
過了這么多年,遙遠忽然發現許多以前的事都不重要了,緣分這東西真的很奇妙,上一刻是茫茫人海中的陌生人,下一刻說不定就會碰在一起,再過幾年,大家又不知道是什么關系了。
譚睿康訂了個農家樂去點菜,黎菁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跟著譚睿康去餐廳大廳挑魚。
遙遠道:“你們說了什么?”
林曦笑道:“你嫂子說她很喜歡你,你很可愛。”
遙遠嘲笑林曦:“就你才覺得我可愛,她都想掐死我了。”
林曦道:“我有時候也想掐死你。”
遙遠本來想說嫂子想當我后媽之類的話,想想算了,家丑不可外揚,便沒再說什么,林曦也沒問譚睿康幸福不幸福什么的,遙遠掏出他的觸屏iphone玩游戲。
林曦看了一會,說:“這關我過不了。”
“你就是個游戲廢柴。”遙遠道:“讓姐夫幫你過。”
“她不讓!”鄺思誠說:“我說了幫她過,她老覺得我侮辱她智商。”
林曦道:“你們倆的存在就是為了侮辱我的智商!”
遙遠樂了,說:“我幫你過。”
三人外加鄺思誠湊在一起研究,片刻后譚睿康回來,沒事做,也拿出手機發短信。
黎菁沉默了一會,也掏出手機發短信。
吃飽飯后,數人開車下山,打算晚上唱k,譚睿康忽然打電話說不去了,黎菁不太舒服想回家,遙遠便和他倆去世界之窗玩,玩到晚上九點才回去,回家的時候看到譚睿康坐在餐桌前抽煙,就知
筆趣庫道又吵架了。
遙遠道:“這次又怎么了?”
譚睿康說:“她看咱們四個都用著一模一樣的手機,沒給她買,生氣了,今天下車哭了很久。”
遙遠道:“你自己是她老公你不知道給她買嗎?關我什么事,你討個老婆還要我養了?”
譚睿康道:“她什么都不說,我怎么知道女孩的這點小心思?”
其實譚睿康不知道也不能怪他,這事連遙遠自己都沒注意到了,他和譚睿康的手機是張震送的,剛回來沒多久張震就大方地給了他們兩個走私貨,那時候譚睿康還沒開始談戀愛。
以張震以前白吃白喝遙遠的那些欠賬,兩個手機根本算不得什么。
遙遠看著喜歡,又托他們給林曦買了兩份結婚禮物,買完轉頭就忘了,林曦也沒那個意識,大家一起拿出來用,結果就把黎菁給刺激到了。
“要么這樣。”遙遠心想黎菁和他們說不到一塊去,也別去找罪受了:“你問她想去香港玩不,不想去的話就呆在家里,她不去你也別去了,陪陪她,我過去陪我姐買點小孩子的東西,順便捎一個回來,你再給她。”
譚睿康只得接受這個解決方案,去問了以后又說:“她要去。”
遙遠道:“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我無所謂。”
數天后去香港,遙遠本想給未出世的小外甥吃穿用度全包了,林曦卻堅決不讓,兩人在過關的地方吵了一架,最后遙遠只得妥協。齊輝宇聽到遙遠過來便去借了輛大點的車,載著數人去吃飯兜風購物。ъiqiku.
林曦懷孕三個月,小孩的東西都要準備了,遙遠看譚睿康,示意他悠著點,別待會又吵起來,譚睿康明白他的意思,便一樣照著買了份,反正年后也準備要小孩了。
遙遠看著那些小衣服小鞋子,覺得十分好笑。
“喜歡小孩嗎?”林曦笑道:“喜歡自己也去生個。”
“怎么生。”遙遠說:“逗著玩就好了,養個孩子十幾年,命都被他收了。”
“養你這種尤其。”譚睿康揶揄道。
數人又在笑,齊輝宇道:“以后我小孩給你個。”
遙遠道:“養不起,真的養不起。”
一眨眼,大家都是要當父親的年齡了,遙遠想起他父母生他的時候也不過就是二十來歲,輪到自己的時候,以后連兒女都不會有,同志人群的家庭注定就是殘缺的。以前他還想過讓譚睿康有小孩了過繼一個給他,現在看這模樣,絕對不敢要他的小孩了。
譚睿康在香港花了不少錢,終于把黎菁給哄好了,黎菁面子上好看了點,總算又恢復了和諧穩定社會。
林曦數天后回家去,又讓他們有空去西北旅游,那邊新房快好了,遙遠終于快可以解脫了。
譚睿康一直沒有提這事,遙遠心里知道到搬家的時候他肯定會連著自己的東西一起打包走,讓他過去住。
遙遠只是不想跟他說,真不想去和他們一起生活的辦法多得是,連趙國剛都拿他這兒子沒辦法,譚睿康那點小伎倆更不夠他玩的了。
黎菁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天朝譚睿康提了次她有個干妹妹要過來找工作,譚睿康正心煩遙遠這事,讓她先別胡亂答應朋友,過段時間等新家安頓好了再說。八月底,時間臨近搬家,整個南國最熱的時候。大家都在家里看奧運,生意冷清了許多,譚睿康也不去公司了。
沒有中國隊的比賽,大家沒事做,黎菁就租了碟子回來看。
“在看什么?”譚睿康過來問。
“斷背山。”黎菁說:“老板跟我說這個拿了奧斯卡的。”
“好幾年前的片子了。”遙遠漫不經心道:“講兩個同性戀的。”
“怎么又看這個。”譚睿康說。
黎菁:“哪有‘又’看了。”
譚睿康坐在沙發上,說:“我說小遠。”
遙遠:“嫂子租的,看吧,還挺好的。”
他們在客廳里看了一下午的電影,看到最后,男主打開衣柜,發現兩件衣服套在一起,一件抱著另一件的時候,連遙遠也不禁紅了眼眶,搖了搖頭。
遙遠以為這輩子已經沒有什么電影能打動他了,然而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仍有種難以喻的感覺,就像多年前張國榮抱著梁朝偉的外套,呆呆看著燈罩大哭的那一幕,又像藍宇片尾曲中響起那首歌的時候。
“這兩個死同性戀,真惡心。”遙遠像是想醞釀點具有沖擊力的臟話,又像是想點評幾句,最后只說了這么一句。
黎菁說:“怎么能這么說,這都是真愛啊,你沒看懂。”
三人靜了一會。
“老公。”黎菁說:“你看懂了嗎?“
譚睿康看著電視出神。
黎菁看得淚汪汪,小鳥依人地依偎著譚睿康,忽然想起了什么,問譚睿康說:“老公,我下輩子要是男的,你還會愛我嗎?”
譚睿康沒有回答。
“老公?”黎菁搖了搖譚睿康的手臂。
“喂。”遙遠道:“馬騮,說話,嫂子問你話呢。”
譚睿康:“……”
遙遠說:“嫂子問你話,沒聽見么?她問你,她下輩子要是成了男人,你覺得她惡心不?你還愛她不?”
譚睿康有點茫然,像個無助的小孩。
“愛。”許久后,譚睿康說:“愛。”
黎菁幸福地倚在譚睿康的肩頭,唏噓兩個男人的感情是如此悲愴,在別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淚。.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