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
班長?班長是什么能吃嗎?遙遠馬上就不舒服了,說:“我不想坐最后一排,看不見啊。”
那話倒是真的,遙遠平時老對著電腦,本來就有一百多度的輕微近視,譚睿康意識到了,說:“那你和林子波坐?”
遙遠推他,說:“隨便吧哎,民主公正懂不懂?剛當上班長就濫用職權……”
譚睿康不好意識地笑了笑,前去給人調位置,記名冊,另一人當副班長,前去領書。m.biqikμ.nět
遙遠被調到中間排,四大排位每周一換,忙了一節課,六門課代表定了下來,辭了班干一職不想當了,領了個英語課代表的位置。
經過中考后整個高一呈松懈階段,大半個班的學生暑假還沒玩夠,總進不了狀態。高一的數學難度卻很大,所有科目呈現出承前啟后的新階段,遙遠基本無心向學,上課就聊天發呆,把一本書翻來翻去,或者和新同桌閑聊。
新同桌是個瘦瘦小小,說話很風趣的男孩名叫秦曜,有趣度評價不比齊輝宇低多少,初中時原本在二班讀書,和遙遠互借過課本,一坐上來就有話題聊,每天熱火朝天地聊得不亦樂乎。
于是不到一天,遙遠就被文藝女生們起了個新外號叫寶玉,秦曜則被叫做秦弟弟。
遙遠對此表現得十分憤怒,但譚睿康沒看過紅樓夢,不知道她們在說什么,遙遠勢單力孤,只得被寶玉寶玉地叫,叫多了無力反抗,乖乖就范。
所幸張震來借書的時候叫了聲牛奶仔,遙遠的舊外號才得以保全。
秦曜很好玩,思維經常和普通人不在一個次元里,既喜歡在歷史書上給關漢卿諸葛亮之流描胡子畫變形金剛手臂,又愛自嘲開自己玩笑陪女孩子們打打鬧鬧,八面玲瓏的,人緣很好。
遙遠也挺喜歡他,兩人上課經常說笑話,逗得笑個不停。但秦曜終究和齊輝宇不一樣,他們只會在上學的時候聊天說話,放學后就不再聯系了。不像和齊輝宇之間,總有說不完的話。
高一不用晚自習,放學的時候譚睿康總喜歡說遙遠。
“你上課別跟秦曜聊天。”譚睿康說:“怎么有這么多話說?老師都有意見了。”
“知道了知道了。”遙遠不耐煩地答道,承諾是這么承諾,但第二天上課還是一切照舊。
時間過得飛快,整個班都混熟了,但遙遠總覺得高中和初中還是有很大的不一樣。
這個班里的學生全是原本三中的尖子,年級前幾十名升上來的,但怎么氣氛就沒有以前初中的熟絡呢?班上不再有蹭著遙遠讓他請飯的人了,大家中午放學回家的回家,看書的看書。
下午放學后也是各自趕著回家,雖是一個班級整體,卻終究松松散散的,沒什么特別的凝聚力。同時談戀愛的人也多了許多,雖都不在明面上,但私底下出去的時候都有看到。
遙遠沒有女朋友,譚睿康自然也沒有,兩兄弟依舊是以前那樣,區別只在于每天中午,遙遠在外面和秦曜吃過午飯回來,會給譚睿康帶一杯奶茶。
每天回去后遙遠便把作業草草做完,鉆進房間里玩電腦游戲,有時候不想做了還會拿譚睿康的作業來抄。
某天數學老師問道:“怎么咱們班上有兩個譚睿康?還有一本譚睿康的作業是誰的?”
遙遠才忽然想起這事,昨天晚上用個新本子抄作業,抄得順手,內頁抄完后翻到封面,把譚睿康的名字也抄上去了。
于是全班哄笑,遙遠面紅耳赤,在眾目睽睽之下上講臺去領了本子。
譚睿康道:“小遠只是拿錯了我的新本子,寫了名字里面空白的那種。”
這事兒才算揭過了,回家時譚睿康卻道:“你昨天不是對答案?怎么抄作業?這怎么行?”
“哎呀煩死了啊!”遙遠抓狂道:“知道了別再說了!”
譚睿康說:“作業明明能做完,量不多啊。你不是在房間學習?”
遙遠說:“我昨天有點頭疼,不想做。”
譚睿康蹙眉道:“你沒告訴姑丈?哪里疼了?”
遙遠真是服氣了,又好說歹說把譚睿康送回房間里,接下來開始,每次遙遠找譚睿康拿作業,譚睿康都要過來看他寫完了沒有,是對答案還是直接往上抄。
遙遠這人逆反心理相當嚴重,雖然心里早就承認了譚睿康的讀書本事比他好出一大截,但自從譚睿康和他一起上初三開始,遙遠就非常抗拒正面共享譚睿康的榮譽,包括做題,學習。
譚睿康做練習只要有不懂的,一定會拿來問遙遠,尤其是英語。遙遠會很耐心地給他分析,享受為人師的優越感。但輪到遙遠的數學不會的時候,便從來不問譚睿康。他寧愿硬解半天,解得有點煩躁時才找譚睿康借他的試卷,名義上是對答案,實際上則是看他的解法。不知道為什么,遙遠就是無法虛心下來,正式朝譚睿康請教。
譚睿康監督他做作業的行為也有點觸動了遙遠的逆反心態,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遙遠實在不想做的時候全把作業扔著,第二天去學校找秦曜或者林子波借來抄算了,免得惹到譚睿康。
高一的前半個學期平平淡淡過去,期中考的卷子有一半是遙遠不會的,出了成績后意料之中——完蛋。
遙遠對著27分的數學卷子,頗有點難以置信。
秦曜則考了十八分,和他成為一對難兄難弟,卻仍然樂觀地在遙遠的“27”前加了個“1”字。
秦曜本來的成績也不算很好,初中有點小聰明,擠進了保送名額的倒數幾名,上了高中以后沒怎么學,遙遠還有英語撐著,秦曜簡直要全班倒數了。
遙遠一點也笑不出來,這簡直是他有史以來考過的最低分!從小學開始一路到初中,跌下80分基本是天方夜譚,遙遠完全未料到自己的人生居然也會碰上這樣的分數,跟做夢一樣。
“滿分100?你拿了27?!”譚睿康也有點難以置信。
遙遠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示意譚睿康別提這事,想了想,腦海中一片空白,說:“你別告訴我爸。”
譚睿康旁若無人地站在車站大吼道:“你先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遙遠這次徹底心虛,實在怕了,竟是不敢反駁譚睿康。滿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糟了糟了糟了……
期中考放榜后,遙遠的語文和英語還不算跌得太慘的,數學最為慘不忍睹,其次則是物理,他連公式都沒怎么背。
英語吃老本,靠初中的積累考了個班級第三,譚睿康則憑借自身刻苦,考了年級第一,成功攻克了他唯一的短板。
“你數集和虛數什么的都不會?”譚睿康道:“不可能啊?知識點只有這幾個……”
遙遠道:“別說了!我知道了!”
兩人回了家,遙遠坐下就打開電腦,想逃避現實一會再說。
譚睿康伸手過來,把插頭拔了。
“會燒主板的——!”遙遠抓狂地吼道。
譚睿康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看著他,遙遠忽然就竦了,這是譚睿康第一次朝自己生氣。
“出來,我給你講卷子。”譚睿康說:“分析下看看是什么問題。”
遙遠只得乖乖把卷子拿出來,跟著譚睿康到餐桌前坐下,譚睿康校服衣袖挽著,認真地看遙遠那慘不忍睹的分數,吁了口氣,明白了。
譚睿康:“你上半個學期根本就沒在學,退步了,難怪。”
遙遠嗯了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譚睿康給他拿了盒牛奶讓他喝,又看他另外幾門的卷子,說:“你先休息一會,去洗個澡吧。”
“我進去學習了。”遙遠懶懶道。
“不行。”譚睿康說:“又想進去玩?”
遙遠沒轍了,他也很討厭現在的自己,怎么才半個學期就變成這樣了?譚睿康分析了好一會卷子,把知識點列出來,又給他講題,遙遠心里很感動,不敢再違拗他。
“家長會怎么辦……”遙遠說:“要么學秦曜,請學校外面小賣部的阿姨去坐最后一排?”
譚睿康說:“別開玩笑,姑丈問的話包我身上,先做題吧。”
譚睿康的眼神充滿溫暖,于是遙遠松了口氣,有種就算天塌下來也有人撐著的感覺,晚上也睡得著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