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回過眼神牢牢地盯著女子:“靠運氣是行不通的,也要靠能力,就算我掌握不到也是一時的。從第一天踏入這里,從我說過的第一句謊話開始,掌握不到整件事的便已絕非是我。”
女子微挑左眉,語氣沉靜許多:“兄長事事安排妥帖,一切的一切兄長都幫我掌握的很好……兄長若要做到一些事,不用好勝、不必逞強,而是你根本有這個能力。但是……”
女子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會這么說,也不是猜測,并非懷疑,更不會毫無根據。而是我根本早已洞悉。最重要的是,以我如今的身份,也可以說是與你同坐一條船,所以我亦有責任提醒兄長……若是你心慈手軟,那么這里并不適合你再呆下去,若你心懷他意,也請兄長盡早另覓他處,以免蹉跎彼此。”
“所謂天意難測,我事事為你周旋,只是不想等你犯下大錯才明白,掌握命運的從來不會是老天,而是人。我以后的路已經不能夠再選,但是你可以……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切莫等到難以挽回之時才懊悔。”男子語重心長的規勸。
“昨日種種,兄長對我的教誨與幫助,我永遠不會忘記,但是至于將來如何……兄長或許可以治好所有疑難雜癥,但是我的決心,你恐怕沒本事去改。”女人淡淡的撂下話,便轉身走進了內室。
男子緊蹙著眉宇,閉了閉眼長嘆一口氣,喃喃自語著:“自作孽……”
這位男子正是墨夷炘,等他離開了芒秋宮之后,并沒有馬上回到太醫院,反而呆坐在芒秋宮門口的角落處沉思著。
自小,他與雎鳩宥二人便被蠱家寨的寨主收養作為入室弟子,并以兄妹相稱。在學藝的過程里他們相處的也算融洽,墨夷炘學醫為主,以醫主毒,以毒延醫,而雎鳩宥則以蠱毒為主,以血養毒,以毒健體。蠱家寨的五毒均是至陰至寒之物,因此陰性女子之血就是最佳的飼養肥料,越陰就越容易催生毒蟲的靈性。而雎鳩宥恰好正是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至陰至寒的體質。
但是這種體質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在生育上會有很大阻礙,本身便易滑胎。而若練了蠱毒術,所謂生育不但會給自己的身體造成巨大的傷害,而就算可以保住胎兒,所生下來的也大多是個毒人,難以長大。所以這一直以來,雎鳩宥都有飲用事后湯的習慣,就是為了防止懷孕的可能性。δ.Ъiqiku.nēt
若是不慎懷孕,在此期間不但蠱毒的能力會盡失,還會被自己的體寒所反噬,惡化病情。
所幸,墨夷炘與雎鳩宥一醫一毒相輔相成,這才保全了雎鳩宥這這段時日的安然。可是隨即而來的問題卻更多……
不論說是雎鳩宥動了凡心也好,說她是真心想做一個母親也罷,亦或者是處于其他原因,這半年以來雎鳩宥曾經試圖懷孕,背著墨夷炘倒掉多次事后湯。但是以墨夷炘的醫術來說,雎鳩宥是否飲用事后湯他又豈會不知?
誠然,墨夷炘百般苦勸始終未果,雎鳩宥的這塊兒心病亦越來越重,再加上她脾氣生來就倔強固執,旁人的話若非是說到她心坎里,她絕不會接受。相反,若是旁人的意見與她不謀而合,反而會更加促使她極端的行事下去。
這兩年間,墨夷炘也漸漸意識到雎鳩宥的變化,心里更是擔憂。
從小,雎鳩宥的獨斷專行便是在蠱家寨出了名的,寨主因為她的這種脾性不知懲罰過多少次,而雎鳩宥每每在受罰之后亦確實稍有收斂。
可是,卻不想越長大,她的這種偏激便越變本加厲。墨夷炘也曾試過用針灸之法為她疏通經脈,希望可以改善她的體質,卻每每都因為缺少幾味重要的引子而功虧一簣。
三年前,雎鳩宥曾出外游歷,無意間遇到了尚逗留在陸囿國,正準備返回的宇文綦。
他們之間究竟是如何開始的,墨夷炘并不完全知曉。他只知道后來雎鳩宥在臨去宇文王朝之前曾經回過蠱家寨一次,向寨主辭行。
那時候,墨夷炘正在別國為雎鳩宥體寒癥尋找良藥而奔波著,待他回到蠱家寨之時才知曉原來雎鳩宥已然跟隨宇文綦走了。δ.Ъiqiku.nēt
在那之后的一年中,墨夷炘四處探訪,卻始終尋覓不到兩人的蹤影,墨夷炘不辭辛苦勢要找到雎鳩宥為止,因為從小他便有句話想對這個自己的師妹說,卻礙于寨規難以道出。
蠱家寨規定,凡是同一位蠱毒師所收的弟子決不可通婚,這不僅是為了怕雙方通婚之后所生育的后代成為毒人,更是因為若是與其他別派的蠱毒師成婚更有助于毒術的修煉,取長補短。
所以,墨夷炘的這份心意只能隱隱按耐著。
只是墨夷炘直到失去雎鳩宥的蹤跡才懊悔不已,責怪自己為何不早一點將心事吐露。就算是兩人脫離蠱家寨過自己的日子也總好過現在,一個得覓兩人,一個心碎奔走的好。
雎鳩宥的體質墨夷炘知道,她自己也清楚,她不顧自己體寒癥且身邊無人照顧,執意跟宇文綦回國,已然跟蠱家寨斷絕了關系。臨行前寨主并以:“但凡脫離蠱家寨者,終身不得催動五毒,否則最終只會慘遭反噬。”的話告誡了雎鳩宥。